“家庭农场”在路上 “职业农民”转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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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好展示家庭农场的营业执照
在钟好的农场里，麦浪滚滚
今年的中央一号文件提出，鼓励和支持承包土地向专业大户、家庭农场、农民合作社流转。其中,“家庭农场”的概念是首次在一号文件中出现。小小的家庭农场，肩负着新时代下农业经营主体的多重探索。芜湖市有没有家庭农场？家庭农场现状如何？今后又将如何发展？记者对此进行了走访。
首批家庭农场主拿到了“身份证”
无为县蜀山镇的钟好一直在习惯别人对他不同的称呼：最早在村支部，别人叫他书记；后来在农场，人们叫他队长；办起了合作社，人们叫他理事长；前不久他又有了新称呼：农场主。
3月11日，钟好的嘉禾家庭农场成为了该县首家拿到“身份证”的家庭农场，“一不留神”就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钟好2010年以550元/亩的价格在仁泉村流转了400多亩地。三月明媚的春光里，记者在他的农场里看见一大片绿油油的麦浪，远处俊逸的青山，和布置简陋又不失温馨的农舍，他的农场主之梦就根植在这碧水蓝天之间。记者在他的经营执照上看到，企业注册的名称是“嘉禾家庭农场”，经营范围及方式一栏填的是“水稻、荸荠、蔬菜、水果种植、水产养殖销售”。钟好介绍说，目前他流转的土地主要种植的还是水稻、小麦，其他品种只占很小的比重，但他执意认为经营的品种多才能称得上家庭农场，“以后一步一步都要发展起来”。
今年48岁的钟好是典型的农村能人，与记者聊天时，他张口pm2.5、闭口国际形势，甚至能熟练运用网络了解新闻，用他自己的话说，“不太像是农民”了。今年中央一号文件刚出，他就敏锐地察觉到家庭农场“要火”。事实上，钟好目前并未卸下合作社理事长的职务，注册家庭农场对他而言只是多了一重身份叠加，是一次职业农民“再上路”的转型。钟好家里有两台拖拉机、一台收割机，夫妻二人加上两个儿子，种400亩地对他而言游刃有余，他申请注册家庭农场的资质可谓水到渠成。
无为县农委副主任李桃春告诉记者，农村经营主体肩负着带动农民共同富裕的重要职责，与“效益”相比更应突出“分红”，而家庭农场无疑是将“分红”最大化的手段，因为其“以家庭成员为单位”的特性，使得红利能够100%在家庭内部消化。李桃春研读中央一号文件发现，“适度规模经营”成为当下农业发展的一个导向。近年来，全国各地都出现过种植大户“流转得越多，亏损越厉害”的现象，她将原因归结为雇佣人工过多。当前农村劳动力价格越来越高，在无为当地，农忙时请一个工要100块，管一餐饭，还得递上一包好烟，而“帮别人打工肯定不像种自己的地那么用心，能两天干完挣两天钱，干嘛一天给你干完呢？”，这种“磨洋工”心理的广泛存在降低了大户的种植效率，而家庭农场显然可以有效规避这种现象的存在。
截至今年2月，无为县全县土地流转面积已达68.4万亩，其中流转面积在100亩以上的有650家大户，500亩以上的有67家。剔除掉流转500亩以上的大户和部分耕作水平较低的大户，李桃春估计，目前无为全县具备家庭农场发展资质的大户约有450家。她告诉记者，目前该县对家庭农场的规模认定约在200-400亩之间，这是2-4名家庭成员能够耕种的理想区间。
一批“家庭农场主”创业在路上
繁昌县平铺镇是芜湖市探索家庭农场的又一块前沿阵地。未来在繁昌，农户如需证明自己经营的是家庭农场，那么首先得证明自己是个“职业农民”。
去年6月，繁昌县农业部门在平铺镇现代农业示范区举办了首期“职业农民”培训工程，根据规定，只有通过一定理论培训，考试合格取得“职业农民”技能资格的人，才有资格参加平铺当地土地流转的竞标，而且要求流转者以家庭为单元，流转面积鼓励在150-200亩左右，如超过200亩，其流转保证金和农业资质考核标准都将提高。现在看来，这场持续半年多时间、并计划向全县开始推广的“试验”，在有意无意间，为家庭农场的开花结果孕育了适宜的土壤。
在多方调研之后，该县制定的150-200亩左右的土地流转“门槛”得到了种植大户的认同。平铺镇新牌村村民冯艾宝告诉记者，目前当地农村劳动力年龄普遍在40-50岁左右，满负荷劳作，一对夫妻能够耕作的土地也就在150-200亩左右，与县里定下的土地流转准入“门槛”相契合。
记者在该村看到，村民陶根新刚从地里走出来，又溜达到塘边喂鱼喂虾，再转悠到猪舍里喂猪。在取得职业农民“资格认证”后，他们夫妻二人去年流转了近150亩土地，平日里两人相互扶持辛勤劳作，到了“三抢”农忙时节才会雇人帮忙。他们的生活是城里人想象中“家庭农场”生活的标准模板。然而“农场主”的生活并不轻松。该镇目前土地流转的价格是400斤中籼稻一亩地，按照国家今年的统一收购价1.3元/斤计算，150亩地一年的承包金近8万元——这笔钱过年前就得通过“一卡通”惠民平台划到租地农民的账上。算上种子、农药和农忙时雇人费用，夫妻俩过年前在家里把账一算，赔了小一万。然而陶根新对前景倒是表现得很乐观：“一年赔本，二年保本，三年赚钱，都是这样的。”
在平铺，像陶根新这样“持证上岗”的农民目前约有100户，“80后”刘林是他们当中最年轻的一个。因为多年在外打拼饱经风霜，刘林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大，谈吐中透着沉稳。中专毕业的他当过村委会干部、在民企当过中层，攒下了自己的第一桶金。去年，在得知老家要对职业农民进行认证时，刘林觉得自己一显身手的时候到了——有着农村同龄人中少有的田间经验，又在企业当过负责人，会电脑也懂营销，而且发自内心地热爱农业。有机遇就有挑战，刘林笑言，如果说种粮大户只管种植，合作社老板主攻经营，那么一个合格的家庭农场主就得是个“多面手”。去年，他投入了近13万元，采购了旋耕机、大型拖拉机等装备，这些钱一旦花出去，就等于给自己断了退路。从那时以来，他四处寻找良种，学习农技知识，忙于田间实践，踌躇满志地开启了自己的创业之路。
有山有水的平铺是国家级环境优美乡镇，新牌村村民冯艾宝家的104亩地里有70亩种植了菊花，这给他后院平添了几许“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意。他告诉记者，希望自家的农场能向观光农业和生态农业转型，“那时候才像真正的家庭农场”。
家庭农场发展还面临诸多现实问题
得益于在土地流转工作的有序开展，家庭农场在江城大地上已经孕育了适宜的土壤，市农委一位负责同志预计，未来一段时间内，芜湖市将有一批家庭农场“领证”。然而，一纸证书并不能实现大户或合作社向家庭农场的转型，作为首次出现在一号文件中的新生事物，家庭农场发展还面临种种现实问题。
首当其冲的是融资问题。记者在无为县有为米业有限公司恰逢无为徽银村镇银行副行长林玲，她此行的目的是银企对接，以该公司为突破口拓展蜀山镇乃至全县的业务。林玲坦言，因为土地流转经营权不具备抵押条件，农民办企业贷款苦于没有抵押已经成为农村业务拓展的瓶颈，他们也尝试过林权抵押、农户联保等新方式，但农村经营主体还需在金融产品上做更多创新和探索。蜀山农业服务中心主任杨国民表示，该镇目前正准备创造性地成立农民专业合作社的“联合社”，该镇目前已有合作社90多家，占全县合作社总数的1/5，这个“联合社”成立的目的相当于农户联保的“升级版”，争取以联合社的信誉作抵押，“当然也希望更多家庭农场能够参加进来”。
另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是家庭农场作为一种经济实体的“身份认证”。目前芜湖市尚未出台对家庭农场的认定标准、登记办法，家庭农场的登记和注册主要由各县企业注册局承担，而由于农业部门对家庭农场的认定尚无明确“准绳”，工商部门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无为县企业注册局负责人表示，该局目前采用的认定标准与农民专业合作社相类似，区别只在“家庭成员做为劳动力基础，农业经营收入为家庭主要收入来源”。申办时所需证件与合作社相比也更简单：只需提供家庭成员的身份证、户口本以及土地承包协议等即可。市农委农村经济管理科工作人员表示，未来还需国家在政策层面尽快出台认定标准，比如经营面积、养殖投入等具体的标准。
此外，政策的延续性及相关配套措施也成为不少“农场主”的“心病”。作为捷足先登的第一批“农场主”，钟好现在最盼望的，是政府下发正式文件，把家庭农场的土地承包权保护起来，“地种得不好，自己担忧；地种得好，又担心别人眼红，半路把地要回去。”他还希望政府能够将目前三年一签的土地流转合同周期延长到十年一签，“家庭农场要想有好的发展，离不开水利等基础设施，土地得有个好品相。”这里的品相其实就是地的规整程度，更具体地说，就是土地的前期投入。“三年时间太短了，没有人舍得在土地前期投入上花大钱，也就决定了你没办法实现精耕。”
刘林告诉记者，他的地里去年共产出30多万斤稻，因为数量太大，自己又没有仓储能力，只能一次性出售给周边的粮食加工企业，一斤稻子可能被压价1-2毛钱，“不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稻子烂在地里。”陶根新也向记者表示了他的担忧：镇上只配了两名农技指导人员，如果家庭农场纷纷发展起来，农技人员显然不够。
“发展家庭农场，关键是要以市场为主导，以农户为主体，政府需要为农民构建起更加健全的社会化服务体系，既要为生产者节约成本，也要为他们闯市场打开销路。”平铺镇农办主任陶胜坦言，由于家庭农场刚刚起步，培育发展还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尽管道路并非一帆风顺，但家庭农场未来的良好前景毋庸置疑。按照中央一号文件要求，今年国家将继续增加农业补贴资金规模，而新增补贴的方向将向家庭农场等新型生产主体倾斜。目前芜湖市也正在积极制定相关政策，进一步明确家庭农场认定标准、登记办法，并将出台一系列扶持政策，推动家庭农场的快速发展。
□新闻链接： 什么是家庭农场？
家庭农场是指以家庭成员为主要劳动力，从事农业规模化、集约化、商品化生产经营，并以农业收入为家庭主要收入来源的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在美国和西欧一些国家，农民通常在自有土地上经营，也有的以租入部分或全部土地经营。农场主本人及其家庭成员直接参加生产劳动。早期家庭农场是独立的个体生产，在农业中占有重要地位。中国农村实行家庭承包经营后，有的农户向集体承包较多土地，实行规模经营，也被称之为家庭农场。
本版撰文 赵云涛
本版摄影 陈 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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