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卷书屋万卷书 甘为书蠹二十年

芜湖日报 2022-04-01 01:27 大字

很多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开书店的梦想——就如同电影《诺丁山》里休·格兰特扮演的男主角那样,在小城市里,经营一家不大的书店,每日看书、卖书,安安静静于闹市一隅,日子惬意而充实。

但这个梦想实现起来却并非易事。在电商蓬勃发展、电子书籍普及和浅阅读的当下,经营一家传统旧书店,实属艰难,近些年来不少民营实体书店陆续停业或濒临倒闭。

芜湖却有这么一家旧书店,已经营了整整二十年,它如同一股“清流”,逆流而上,在芜湖书友圈一直“人气满满”,拥有着稳定的老顾客。一到周末,小小书店里满是来淘书的人。

“无论时代怎么改变,爱书的人不会变,人们爱看的书也不会变。”问这家书店的经营“秘诀”是什么,旧书店老板宋磊这么回答。

爱书,就开一家书店

每天早上8点半,宋磊会准时打开自家旧书店的大门,开始一天的营业。

宋磊的旧书店叫“万卷书屋”,位于小九华商业街。今年51岁的他,经营这家店刚好是第20个年头。书店最初位于三中旁边,后来搬到春安路,2016年迁到此处。尽管地方再三变动,但书店的“人气”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老主顾们总会找上门来。

不似如今网红书店那么文艺精致,宋磊的旧书店只有75平方米,不讲究装修,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见屋内从天花板到地上,满满当当摆的都是书,随处可见一摞摞书叠得老高。甚至于人想在店里走动,都需要侧着身小心翼翼地下脚,但是老板宋磊和来淘书的人显然都不在意这些。按照宋磊的话,就是“书店嘛,有书就够了”。记者采访时,一位老主顾正拿着刚淘到的两本书——《古籍丛书概说》《中国古籍印刷史》,一脸美滋滋地走出去。

宋磊的书店梦始于2003年。“那年企业改制,我的人生也走到一个十字路口。也就在那时,决定完成自己期待已久的梦想,开一家书店。”宋磊说,他从小受父亲的影响,爱看书、爱买书。刚上班时,每个月100多元的工资,几乎全部用来买书看。芜湖、合肥、南京、上海的旧书摊和各大书店,成了他喜欢的地方,一有空就跑去淘书。“2000年左右,我开始有意识地去购买储存一些书籍,打算以后开个书店。”就这样,2003年开业前,宋磊已经攒了三四千本书,其后又收购了身边几位藏书家的藏书后,宋磊的店便开了起来。

从一开始,宋磊的书店定位就很明确:首先是划算。他开的是旧书店,专门挑选出版社打折的库存书,同时收购一些旧书,“让喜欢读书的人买到性价比高的书”;其次是经典,他不卖教辅书、不卖畅销书、不卖流行小说,只卖文史哲、艺术等方面的经典书籍。“我挑选的都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书,比如四书五经类的书,比如诸子百家的书等等,是永远不会被淘汰的书。”正如宋磊所说,记者在书店里看到,《史记》《经典释文》《贞观政要》《颜氏家训集解》《金圣叹史实研究》……书架上大多都是人文类的经典书籍。或许就是因为定位准确,宋磊的旧书店开业后没多久便在芜湖“小有名气”,很快就拥有一批忠实的老客户。

这些年,实体书店都遇到了很大的冲击,宋磊的书店也不例外,所以在坚守线下销售的同时,他不断拓展线上销售渠道。“2004年,我是最早一批入驻孔夫子旧书网的卖家,销售量最好时曾冲到这家网站排名的第四名。”5年前开始,乘着“微商”浪潮,宋磊开始在朋友圈一边荐书一边卖起书来,反馈和销售量都很好。记者在其朋友圈看到,最近卖的一本书是《兰华谱》:

“近代以来,我国曾经有过好多种兰花谱图录,但限于条件,很少有图文并茂者。这本《兰华谱》是小原荣次郎编的,出版于1937年,印制精美,收罗全面,深受爱兰人士的欢迎……书前,有鲁迅与郭沫若的题诗……这套译文版《兰华谱》,依据原书复刻,排版装帧一仍其旧,纸张也尽量接近原版,唯日文变为中文。虽为影印,但还原性极高,图片完全没有模糊之处……”宋磊的文案,与其说是卖书,更像是一段简洁的书话,类似这样的书话,几乎出现在他朋友圈里卖的每本书的帖子中。

如今,宋磊的旧书店生意很是不错,去年他线上线下共卖出8万本书,在如今的书店市场中这已经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成绩。

“除了我自己不断拓展渠道外,我想自己的书店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更多还是因为所售书籍不仅仅局限于那些畅销书,而是更多地着眼于经得起时间考验的经典书。”在宋磊看来,喜欢买这些书的受众们,皆是真正的爱书之人。在“传统阅读已死”的论调一度甚嚣尘上、纸质书唱衰的当下,宋磊持有不同的观念:“无论时代怎么改变,总有一部分爱读书的人,总有一些经典书籍让人爱不释手。”

坚守,并乐在其中

20年的经营虽然满是艰辛,但是谈及自己的这家书店,记者明显感觉到,宋磊的语气和眼神中满是真诚的幸福。“女儿曾告诉我,她很羡慕我的工作。她说:爸爸,你真幸福,干了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宋磊坦言,开书店,他觉得自己乐在其中。“对于我而言,一方面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让我可以徜徉在书的世界里。”宋磊说,另一方面,为读者找好书、为好书找读者,他觉得自己起到了一种文化纽带的作用,“这是有益于社会的事。”

经营书店以来,宋磊收获了很多天南海北、志同道合的书友。“有一个老客户小崔,几乎是每个周末都来。”“有很多专门从外地赶来淘书的人。”“别看我书店小,不少老主顾一淘就是一下午。”“芜湖喜欢书的人不少,仅我知道的藏书一万册以上的就有十多个人。”……

与此同时,宋磊更是见证了许多人和书之间温暖而有趣的事:曾有一个沐老先生,藏了一屋子的心爱之书,等搬家时,再贵重的东西他都放心让搬家公司搬,唯独不放心自己的书,怕被弄丢弄坏,坚持自己一趟趟地用自行车运走;有一个顾客,多年前曾读过一本喜爱的书,后来不见了也买不到了,一直心心念念,多年后在宋磊的书店无意中看到,买下来时开心得喜形于色;还有一位外地的教授,每次来芜湖出差,有空时就来书店淘书看书,朋友喊他中午去吃饭,他连连摆手,说吃饭什么时间约都行,但今天和书已经有约了……

在书店两万本书的库存之外,作为爱书之人,宋磊在自己家中另外还藏有一万本心仪之书。他每天下午从书店回家后,晚上至少花一个小时的时间来看书。说起最喜欢的书,宋磊如数家珍报出一串书名:《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人民文学出版社1975年出版)、《增评详注聊斋志异图咏》(上海扫叶山房民国11年出版)、《管子》1函6册(民国间据万历凌氏朱墨套印本影印)、《藏书纪事诗附补正》(叶昌炽著,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出版)等,都是他经常翻看的珍爱之书。但如果说最珍视的书,宋磊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连环画——《东海小哨兵》。他小心翼翼地将这本书递给记者,感叹道:“这是我阅读和收藏的第一本书,这本上海人民出版社1974年出版的连环画,距今已有48年时间,几乎跟我的年龄差不多大。”可以明显看出,这本书在宋磊心目的分量。

宋磊说,随着年纪的增加,对书的喜爱类型也发生了一些改变。“年轻时候我爱看小说,喜欢《平凡的世界》,因为有共鸣,觉得很励志;喜欢新生代小说家,喜欢看梁晓声和叶兆言等人的书。”但是现在,宋磊更偏爱文史类的书,《史记》是看了一遍又一遍;也沉下心来去反复品读过去看不懂的书,比如《百年孤独》等……

在这个满是喧嚣和浮躁的世界里,宋磊始终认为,是书让他的心静了下来,是书让他的心态变得安稳平和,是书让他的人生更加充盈幸福,“书中百态就是人间百态,我非常享受与书为友。”

□记者 唐乐燕 文/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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