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 那校 那学生

大江晚报 2022-03-24 02:47 大字

十六岁那年的雨季,带着憧憬,也带着挣钱养家的责任心,我走出了初中学校的大门。我白天“修地球”,夜晚徜徉在书海里。不久,在村小学当校长的同姓长辈找到我,安排我到村小学担任代课教师。接到通知报到那天,我背着上学时候的黄书包,和打着赤脚的父亲一起,顺着乡间小道去赴任了。

在大片农田簇拥的一处高坡上,在父亲的指引下我远望这所村小学——繁昌县横山镇铜山小学,只见那小山坡上隐约飘着一面红旗。刚巧,太阳那时正“挂”在上面。我和父亲信步走进学校。

学校建在小山上,当地村民都称这小山坡为“乌龟背”。操场被青松包围着,松枝被修剪得笔直挺拔。在最高的一棵剃光枝桠的臭椿树干上,竹竿绑着的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迎风招展。散发着泥土味的操场上,刚下了一场雨有些泥泞,一排排孩子的脚印延伸向操场边的崎岖小路。

学校由一座古祠堂改建而成,到处都残留着古砖瓦痕迹。教室里“家当”极简,陈旧、长短不一的课桌凌乱地摆放着,还有几间教室里,“课桌”就是一块块青石板。地面坑洼不平。黑板是几块旧木门镶嵌后再涂上黑漆而成。教室的“封窗”五花八门:有的是印有“化肥”字样的蛇皮袋,有的是印有“黄山收音机”的塑料纸……

至今记得第一次见到孩子们的情形:丫丫身上的花布衣早已褪色,肩上还有两个补丁;瘦弱的小七头发枯黄,乱蓬蓬地搭在肩上;明明的胶鞋前端有个洞……不少孩子流着鼻涕,身上手上都残存着污泥,但他们的眼睛清澈得像一汪水,透出天真与纯洁。

每天清晨,孩子们就像小鸟一样从四面八方,迎着朝阳,顺着农田间的曲折小路来到学校。我既教语文,又教数学、音体美,还当班主任。我们一起唱歌、游戏、学习,遨游在知识的海洋里。

记得我到校后的第一个教师节,刚好是周末,孤独的我闲得无聊,随手拿了一本书,再打开收音机,里面播放着歌曲《在希望的田野上》。激昂的曲子在空灵的山坡学校回荡……

忽然,一阵嬉闹声从学校后的操场传来。我应声跨出去,十多个孩子,脸上满是泥土和汗水,提着不同的布袋。一见我,在班长丫丫的带领下,他们齐声喊道:“查老师,教师节快乐!”孩子们从布袋里拿出的东西比以前更丰盛:鸡蛋、腊肉、鸭脚、白菜……那时节,家长们常常让孩子给我带来一些吃的东西。看到这些,不自觉间,我的眼眶湿润了。

在这座圆圆的“乌龟背”上,在这所简陋的学校,面对这群单纯的孩子,我决定做点什么。

在以后,静寂的夜晚,成了我学习的黄金时间。那一年我考进了安徽省南陵师范学校“民师班”,平时在村小学教书育人,寒暑假到师范学校进修。两年后,中师毕业,我成了一名公办教师。又通过两年半时间的函授学习,在芜湖教育学院获得了大学专科学历。

当时,我接手的是一个四年级班(那时小学是五年制),由于前面代课教师变动频繁,孩子们落下不少功课。除了几个孩子能跟上四年级教材外,其余的孩子还停留在小学一、二年级水平。孩子们面临升学,以他们当时的水平,没几个孩子能升入初中,走出小山村。孩子们的现状让我心急如焚,一日与有经验的同事闲聊,同事支招,只有夜读补课,看有没有办法让孩子的成绩赶上。四年级下学期,我召开了家长会,让孩子们到校夜读补课,这个想法得到了家长们的大力支持。

记得那是一个周一晚上,全班25名孩子,背着书包,手提煤油灯,夜读来了。我把孩子们分到三个教室进行滚动式分层教学,让优等生广泛阅读,精选难题,力求吃饱;让中等生针对当天的学习内容精选练习,力求消化;让后进生从最简单的拼音、乘法口诀补起,力求吃到。

那些日子,学校时时灯火通明,在乡下,在“乌龟背”上形成了一道最亮丽的风景。

当年毕业考试成绩下来后,乡教委给我送来100元的奖励,孩子们都舍不得离开这“乌龟背”,个个抱着我痛哭。

这是幸福感的体验、是关爱、是宽容、是鼓励……是一切可以让我和孩子们积极向上的力量。正如有位名师所说:“最好的教育不是灌满一桶水,而是点燃一把火!”

这么些年,我看着村里的孩子一届一届地离开“乌龟背”上的小学,走向灿烂的明天。一晃三十几年过去了,做一个教育人,我很幸运;做一辈子的教育人,我很幸福!

查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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