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还有苏东坡 张迪
高考那年,我发挥得不好,最终被一所地方大学录取了,专业也被调整到了完全无感的领域。于是经常无故寻愁觅恨起来,觉得生活黯淡无光。
冥冥中仿佛一切自有安排。那是一个冬夜,我竟然鬼使神差地冒着漫天大雪去了图书馆,然后兜兜转转地进了文学书库,拈起了一本书,书名是《苏东坡传》,作者林语堂。从此,我一头撞进了苏东坡的世界。
和很多苏粉一样,我也是从诗词开始喜欢上苏东坡的。“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这一句,叫我一见便生欢喜。是啊,泡上一杯浮着雪沫乳花似的清茶,品尝着春盘里的鲜嫩笋尖儿,这种清淡的欢愉,才是人间真正有滋味的嘛!什么高考,什么专业,都可以赶去爪哇国了。
后来我顺利读完了大学,考上了研究生。读研期间,我曾有幸参与一个与苏东坡有点儿关系的项目,因此有机会去了诸城市的超然台寻访他的遗踪。吟诵着他在这里写就的“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那个瞬间,我热泪盈眶。
随着年岁渐长,阅历增多,如今我对苏东坡的痴迷,已不再仅仅停留于他超群的才华,而是更加感动于他才华背后的亲切与自然,更加敬重他那一片仁爱、赤诚的心。正如林语堂所言,苏东坡具有蛇的智慧,兼有鸽子的温柔敦厚。犹如长夜里跳动飞舞的火焰,不管在何处,他都能给人以明亮和温暖。
苏东坡的朋友遍天下。他有一次曾对弟弟说:“我上可以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儿。和这些老实人在一起,无须乎言语谨慎,可以完全自由,可以本色示人。”有一次,他见几个庄稼汉坐在树下聊天,就凑过去攀谈。人家有点儿烦他,就说:“没什么好谈的。”苏东坡却是好脾气:“那就谈鬼吧。”人家又说,鬼故事倒是有,就怕不入尊耳。苏东坡笑道:“没关系,随便说说就好。”每当读到类似轶事,我都会觉得,苏东坡只怕是现代人穿越到宋朝的吧?不然在等级森严的时代,他怎么就会以平等的姿态与劳动人民相处呢?当然,这是因为他实在是个富有现代精神的诗人。
诗人之外,苏东坡还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有一年,他在徐州当太守时,遭遇了洪灾。城内百姓人心惶惶,都想要逃出城去。经过一番研判,苏东坡认定城外比城内更危险,就亲自守在城门口劝阻民众,说:“我不走,你们也不要走。”他就住在城墙上的棚子里,一直守到洪水退去,几十天都没有回家。后来徐州城外很多地方都被冲毁了,城内却安然无恙。用今天的眼光来看,这位苏太守可谓是非常敢于担当的。
最令我动容的,是苏东坡的仁爱之心。有一次,苏东坡去视察监狱,发现许多囚犯患了病,却没有医生给医治。他心中不忍,于是就请来了医生为他们治病。又有一次,他听说有个地方有溺死初生女婴的坏习惯,痛心不已,立刻提笔给当地太守写了一封信,请太守出面禁绝。与此同时,他发起成立了救儿会,除了带头为救儿会捐款,他还亲自出面去向富人们募捐,然后带着钱物去乡下探望那些贫苦的孕妇,劝说她们应允养育女婴。做这些事,苏东坡从来不求任何回报,他注重的是精神上的富足与慰藉。
苏东坡也喜爱仕途的荣耀,可是每当他混迹人群之中而无人认识他时,他却最为快乐。在论“乐与苦”的一篇短文里,他曾说过这样一段话:“乐事可慕,苦事可畏,皆是未至时心尔。及苦乐既至,以身履之,求畏慕者初不可得,况既过之后,复有何物比之?寻声捕影,系风迩梦,此四者犹有仿佛也。如此推究,不免是病,且以此病对治彼病,彼此相磨,安得乐处?”苏东坡的智慧,何其深邃,又何其饱满。
如今已是高中语文教师的我,遥忆八年前的那个雪夜,心中充满对命运的感激。我会告诉我的每一位学生,这人间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如果你觉得不是,那么请走近苏东坡。幸好,我们还有苏东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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