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门第出才子满德安字舒亭号溪愚世代居住在滕县的柴
书香门第出才子
满德安,字舒亭,号溪愚,世代居住在滕县的柴里村,是满文登的次子。满德安出生于官宦人家,先祖满迪是元朝进士,曾经担任峄州(今山东峄城区)奉训大夫、都水监等官职。曾祖父满仲宾,字乐宾,是增贡生,封为文林朗,曾任益都路(今青州市一带)同知益都刺史。祖父满沣,字济东,是国子监学生(国子监是明清两代的最高学府),封为修职朗,后来请求改封为文林朗。父亲满文登,字云衢,考上后担任江西新县县官,后来升迁为泸溪县正印官,不到一年,又委任为靖安县正印官。兄长满德泰,字阶平,监生,任东城兵马司的副指挥。堂兄满德坤,是武科榜眼,授予从二品的二等侍卫。母亲殷氏封为孺人(明清时为七品官的母亲或妻子的封号)。
满德安眉清目秀,聪颖过人,性格耿直,不随流俗。他酷爱读书,七岁上学,每日读书认字,学习非常刻苦。稍微长大一点后,不仅所学涉猎古今典籍,而且能够留心当时重要事务。他擅长写文章,落笔即成文,以学问深厚著称,成年后考取了附生。不想父亲和兄长都患病卧床,满德安亲自侍奉汤药、主持家务,做得条理分明,井然有序。二十二岁那年,父亲不幸去世,他按照礼节办理了父亲的丧葬。
父亲临死前,把满德安叫到床前说:“你的才学现在已初步显露出来。我因病没法继续当官,没有做出好的政绩,希望你能继承我的志愿。”满德安牢记父亲的遗训,刻苦学习,从不懈怠。三年服丧期满后,在嘉庆十一年(公元1806年),封为兵马司副指挥,因不适合做武职,后改任为县官,先后在河南洧川、新郑等地做了6年县官,留下政绩清名。当时,白莲教在川楚之地兴起,战乱四起,百姓赋税繁重,再加上粮食歉收,民不聊生。虽然朝廷下旨免去用兵区域一半的赋税,人们仍然无法缴纳。满德安在洧川、新郑任职期间,均亲自调查灾情、监管账户、惩治贪官污吏、扶贫济困,恢复农耕,县内一片平和。
满德安不仅自己学识渊博,也特别重视培养才子。在新郑县当职时,他常常深入村街小巷,访查民间贫苦,体察民生民情,希望得到真实情况再施行相关管理的办法。有一天,他和书吏孙玉水访查穷人回来天色已晚,经过感恩寺,听到里面传出读书声,他很好奇,便走入寺内正殿,看到一名少年正在佛前的长明灯下读书。经询问,得知这个少年叫吴凯,十一岁,因家穷没有油灯照明,所以只能每晚到此借寺内佛前的长明灯读书。
十一岁的吴凯长相清秀,举止大方,应对得体。满德安很喜欢,知道只要这孩子能坚持下去以后一定是个人才,便勉励他要勤奋学习,并答应以后常年资助他灯油费,可以安心在家里读书,不必再到寺庙里来。随即就嘱咐孙玉水要办好这件事。
几天后,满德安再次经过寺前,依然听到琅琅的读书声,心里顿生疑窦。走进佛殿查看,只见吴凯依然在殿内读书,便质问他是怎么回事。吴凯跪倒在地,哭着说他父亲早亡,母亲又卧病在床,赠送的灯油费转为了给母亲治病的医药费。他说有负满大人的苦心栽培,深感内疚。
满德安扶起吴凯,送他回到家里,顺便探视了他母亲的病情,马上把每月资助的钱增加了五十文,作为他母亲的医药费用。吴凯和他的母亲感激涕零,一再拜谢。
满得安回到衙门后心想:“治理天下在于得到人才,要成为一名杰出的人才必须得到好的教育,弘扬教育而让更多百姓接受教育,是父母官的责任。人才是政务的根本,而学校是培养人才的源泉,我一定要致力于振兴教育这件事。”随即命令本县教谕,在感恩寺办一所“启蒙书院”,收纳近百名适龄儿童上学,吴凯也在其中。三年后,满德安离任,启蒙书院越办越好。
十年后,吴凯在科举考试中取得第一名,后来授予新郑县的县令。上任之初,为了纪念满德安的知遇之恩,就在感恩寺左边建了一座“满公生祠”。
铮铮义骨情为民
嘉庆十七年的春天(1812年),满德安升迁为直隶省内邱县知县。当时天理教在直隶长垣县、河南滑县、山东定陶县等地起兵,攻县城杀官兵,气势凶猛。内邱县正好处于通往京城的交通要道,由于战乱四起,徭役过重,又遭遇饥荒之年,饿死的人横七竖八躺满了路上,背井离乡逃难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满德安接官印后就向皇帝奏请赈灾,奏请了三次,迟迟得不到批复。当时饥民达到数千人,屡次窥视县辖区内平山涧的军粮库,想要劫粮。满德安亲自过去劝阻,无奈饥民不甘心等着毙命,不听劝阻。满德安又和驻守粮仓的士兵交涉,希望能借到粮食赈灾,也被拒绝了。此时,已到了“箭在弦上”的局势,如果处置不当,就会爆发非死即伤的祸事。不得以,他只好强行打开军粮库,按人头发放粮食,几乎耗尽库内的粮食,救活了很多人。
满德安私自打开军需粮库,按照大清律法应当处死。幸好得到顺德府尹李大林陈述衷情,山东巡抚温承惠力保,皇上赦免了死罪,罚他充实粮库后削去官职贬为平民。满德安变卖家产,筹足了粮款,用马车把钱款交付到粮库,并报给上司存档备查。这件案子才结束。
满德安被罢免官职回乡那日,受他恩惠得以存活的数千饥民,跪着夹道送他离去,哭得死去活来。几位老人手持万民伞,捧着万民衣,走近请求他接受,借此表达内邱百姓感恩之心。送行场景非常感人,即使是过路之人,看到也忍不住流泪。满德安冒死开仓赈灾,为此被罢免官职,而且散尽家产,仍然泰然自若从不言悔。
他回到故乡,乡亲们迎出来,都叹息不已,为他鸣不平。他说:“幸好祖宗保佑,平安回来,也是不幸中的大幸。我将隐居田园,省察自己的言行,奋发学习,等待时机。老天保佑,应该有复出的希望。”
那年冬天,满德安的母亲殷孺人因他罢官之事,忧郁成疾,无法医治而去世,死时六十九岁。满德安悲痛欲绝,办完丧葬后守孝三年。守丧期满脱下孝服后,得到一个机遇,奉命到吏部等补缺的官职,七年后,在嘉庆二十四年(1819)春天,得到陕西省大荔县县官的差使。满德安带着家眷一路向西行,如期走上新的岗位。
大荔县,有回民汉民混杂居住,马坊头经常发生聚众斗殴之事。境内有强暴蛮横之人、地霸富商等,横行乡里,弄得民不聊生。满德安到任后,很痛恨这种事情,于是明令禁止争斗,抑制地主豪强。他体恤老百姓过得辛苦,以仁政安抚民心,而不走进好强富贵的门户。工作之余,他以吟读诗文、栽培花卉为乐趣。豪强怨恨他,暗地里讥讽他“品行孤傲,性情孤僻,不识时务”,然而也惧怕他的凛然正气,稍微收敛一些嚣张气焰。
有一天,富豪设下宴席,邀请他赴宴,并拿钱财贿赂他。满德安很厌恶,严词拒绝他们说:“我喜欢吃素淡的东西,不喜欢大鱼大肉,尤其讨厌一会抬头一会低头的行为。至于钱财,我有上千顷良田,数不清的楼房,家里元宝都堆到墙顶,金条环绕到房梁,珍奇珠宝更是多不胜数。我家的后花园,还有一片金黄色沙滩,供给孩子们玩耍。财富达到这种境界,还有什么追求?”当即对他们下了逐客令。
富豪虽然遭到满德安的斥骂,仍不死心,听说德安公喜欢吃八宝小菜和观赏名贵的花卉,便送上“名花”四盆,“小菜”两坛。满德安看送来的“名花”,枝干都是用黄金做的,里面是空的灌上了水,花和叶都插在上面,又检查一遍送来的“小菜”,发现菜下面都是金锭,觉得这个方法很奇怪,试探着问他们。他们表示希望通过这个打通贿赂之门,借此横行乡里。满德安大怒,斥责他们速速带着礼品离开。如此,豪绅无法公开行贿,便到处散步谣言诋毁他,诬蔑他“诽谤朝廷”。
不久,吏部下令让满德安进京述职,议论要把他留下来审查。满德安拜见了好朋友,时任翰林院编修吴式敏和在京城的胞兄满德泰,陈述了豪强、地霸的劣迹,叙说了遭受诽谤的苦恼。满德泰得知后,和吴式敏一起,奔赴吏部陈述了实情。后来经查证,一切纯属子虚乌有。吏部讨论后,调遣满德安到宜君县任职,他拒绝不去,请求返回大荔县。吏部批准了他的请求。在这之前,大荔的豪强曾扬言满德安被撤职接受调查,新一任的县官即将到来。没想到满德安再次回来上任,豪强们害怕了。
满德安返回上任之初,大刀阔斧,兴办对老百姓有利益之事,除去各种不良弊端。对豪强地霸、贪官污吏,以及他们的爪牙、帮凶,深入调查取证,依照律法严惩不贷。罪行特别重的人,杀。一时豪强地霸都敛声静气,不敢再嚣张,打架斗殴等不良风气也被制止了,县内治安从混乱转为祥和。
绻绻情深归故里
道光三年(1823年)的春天,满德安奉命到宜君县上任,到任后不久,请示上级批准,得以回乡小住。恰好他的族叔满秋石退职回乡,叔侄见面有着说不完的话,整夜长谈,各自诉说心中的委屈,感到非常投机。满德安回宜君县前,满秋石特意写了一首诗:“走笔成四十字送族侄舒亭回宜君原任”:
莫厌山城小,官闲好读书。
精勤加一倍,抚字惜三余。
窗际云常宿,庭前草不除。
喜闻贤令尹,清梦乐蘧蘧。
满德安谨遵长辈提示,博览群书,阅读史籍。在处理政务上,则不敢有丝毫疏忽和懈怠。
宜君县接近陕北川东,境内多山少水,土地贫瘠民众贫苦。满德安勉励人们发展农耕与蚕桑,兴修水利,压制游手好闲之人,对老年人有礼,对贫苦的百姓嘘寒问暖。他亲自率领县里的官员和差役,组织百姓凿山通泉,修建水库,开渠引流,耕田种稻;制造多具“水龙”,为农民提供灌溉;他引导农民在山麓种棉花,梯田下栽植桑树,不种粮食的土地栽上阔叶木,全力培育森林和草木,绿化荒山,以蓄积水源,而且防止水土流失,人们倚靠这个得以温饱。老百姓称为“满公泉”、“致富林”。又过去五年,宜君县很殷实富足了。
满德安还创办了书院,让学生接受严格的教育,考查学生勤奋或者懒惰,并亲自讲授经史。他置办了书院用地,记好收入,用作学生求学的费用。他还主动捐款三百两银子,购买了经、传、子集等百余种书,资助给读书人阅览。第二年,就有通过乡试的学生。宜君县的读书人在长达六十年里均无人考上,从那以后才开始有考上做官的人。
他曾说过:“办事的人多解决事情的人少,爱老百姓容易治理他们却难。”他尤其重视百姓的性命,慎重对待每个案件,谨防冤狱。
道光六年(1826年),回疆发生动乱,军队向西挺进。陕西永寿县是兵马经过的交通要道,差务纷杂,两月间三次改变命令,特别调遣满德安到永寿。宜君县的百姓乞求他留下,没有成功,待他离去时,父老乡亲手拿万民衣和万民伞挡住道路,流着眼泪依依惜别。
他到了永寿县后,经过仔细调查,供应经过这里的军需费用达到三万多缗。他叹息道:“这样小的县城,民众怎么供得起?”于是成立公局,并选择公正有威信的人,监督管理这件事。他悉心治理奸人剔除弊病,打破陈规、大胆创新,事情不分轻重大小,必定要亲自检验,即使累到吐血,也绝不懈怠。
道光七年(1827年),上面奖励他军功卓著,加升一级,将要提拔为泾阳知府,不久却因为执法严明触怒了上司,遭到弹劾,最后被降职了。仕途险恶,让他思绪万千。虽然他有敢于直谏的风骨,赤诚为民的苦心,换来的,却是遭到上司的申斥和降职。他百思不得其解,忧患成病,在西安艰难地过了一年多。幸亏李孺人精心护理,陕西人孙、李差役服侍比较周到,病体逐渐痊愈,于是决定辞官回归故里。
满德安回到家乡后,在家门前的池塘放养鲤鱼,芙蓉花开满了池塘,他说:“这叫‘鲤鱼游九州\’。”闲时,他种菊花,教孙子读经史、医药、五行八卦等书。每到春秋天气放晴之日,约知交好友爬山玩水,设酒宴办盛会,在山林间悠闲自得。在家里休息的时候,得到一盆花一棵树,也要饮酒赏玩,直到尽兴为止。他做什么都觉得很快乐,已经超脱个人得失了。
满德安隐居田园六年,感觉自己大限将到,留言嘱咐子孙:“一定要谨守家教,做到勤奋节俭,对父母孝顺对兄弟友爱。遇到事情要回过头来,多想想其中的是非道理。切勿轻薄浮躁,集中精力做好学问,是我对你们的期望。”没过多久就病逝了。
德安公生于乾隆四十四年正月初十寅时,死于道光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午时,享年五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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