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皇庙?散落在乡间的记忆
每到春暖花开时节,就有一股走进山野的冲动,尤其是喜欢家乡附近的山,山里有松柏青青,野花丛丛,还有古庙山泉,甚至于每一块不起眼的山石都珍藏着一个故事。
刚过清明,莒县民间艺术家协会的张亦农先生组织了一个踏春游,应邀随团去观赏了莒北山区的漫野桃花,意犹未尽,便提议去玉皇山看看。吸引我的不是那座不起眼的山,也不是山脚下那个已经废弃的学校,而是那座山中依然矗立在那个学校里的一个古老的庙。
兴趣相投的卢守文和王有山二位兄弟也一同前往。车在大门前停下,一位步履蹒跚的老汉问明来意,开门让我们进去。好多年没来了,这里现在已是镇办的敬老院。
沿着熟悉又陌生的小路向北行走,不远处,郁郁葱葱的苍松翠柏间,一座古老的建筑赫然眼前,迎面竖立的石碑上镌刻着三个大字———玉皇庙。
故地重游,便有了许多感慨,也勾起了一些关于玉皇庙的回忆。恰巧,“日照古建筑寻访活动”正在进行中,四月八日,与《黄海晨刊》常务副总编许家强、记者谢岩、冷炳豪一起,在阎庄镇政府领导的友情陪同下,再一次来到玉皇山,深入探寻关于玉皇庙的前世今生。
玉皇庙
《莒县志》载:玉皇庙位于阎庄镇西部玉皇山第一职业高中院内。该庙为清代建筑。坐北朝南,现存有正殿3间,阔9.3米,深5.6米,高6.2米。砖木结构,灰瓦硬山,圆木檐柱,前出廊。(由于阎庄镇党委政府在加快发展镇域经济的同时,多年来一直十分重视文物保护工作,常年指派专人看护、修缮,所以这座古庙至今保存较好,并成为莒县境内现存不多的历史建筑之一。)
《阎庄镇志》记:玉皇庙在玉皇山上,相传唐代初建,残碑有“唐太宗征东”字样。明清相继重修。清咸丰年间为避捻军,曾筑围墙。解放后被毁,仅剩土垣断壁……老母殿建于元末,在裴泉之西北坡上。解放初尚存山门一间,正殿三间,东厢殿三间,南屋(厨房)二间,院墙齐全。三间大殿内塑泰山老母神像,称“泰山行宫”,后被毁坏……
考察得知,实质上的玉皇庙原在两处,即玉皇山下裴泉西边现存的古庙,和玉皇山顶上那座由大柏林村史德甫父子投资、于2002年在原址上再次修复后额题“玉皇殿”的统称。
据此山北侧残碑载:“城阳之北有山曰络山,八峰环拱,五涧绕抱……山不高而秀,水不深而清……玉皇阁不知始建何时,始闻唐以重修……”唐以前此山尚属络山八峰之一,并无单独山名。自建玉皇阁后,山以庙名。
能见于文字的,除了志书和残存的碑记,以及历代文人著作中的简说外,它所留存的记忆,也只在散落于乡间口传的只言片语之中。
玉皇庙因何而建,史书缺乏记载,已无法考证,但在距今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唐代,被中国民间尊为门神之一的唐朝著名大将尉迟恭,曾于贞观年间来这里督修玉皇庙。
少年时代在这里读书时,每年春季都会在星期天约上几个同学上山抓蝎子,曾记得山北麓有一残碑刻记:“大唐贞观□□年敕修玄都观……”可证唐初即有道教庙宇建于此山,只是现在这残碑已不知去向。
既然是大唐太宗皇帝敕修,又有勇武善战、一生戎马倥偬、征战南北、驰骋疆场、屡立战功的忠义之士尉迟敬德督建,那盛况、那规模自然了得。
有了庙就会有神像,有了神像就来了香火,有了香火就有了故事,自然善男信女就会从四面八方摩肩接踵而来,香火鼎盛了,于是山上依次就有了玄都观、玉皇阁、老母殿、龙王殿等十数座殿堂,直到明清时期,山上那棵仁杏树,高已过三丈,周粗已越丈余,古碑林立,蔚然大观。
清末,捻军造反,于咸丰七年九月自南方进攻莒县,清廷号召各地在村庄建村寨、在山上筑圩寨以防捻军,此时,玉皇山附近乡民上山躲避,并在玉皇庙四周筑起周长四百米高大厚实的山石围墙,只可惜早已毁于破四旧时期。
元末明初,玉皇山下山沟一带乡民,为祈求神灵保一方平安,多方筹资在山脚下裴泉西北坡建老母殿———泰山老母行宫,之后因战乱毁坏。满清时代,清兵入主中原,民不聊生的日子里,乡间百姓唯一的精神寄托是依赖于神灵保佑。清顺治年间,又有乡绅
提议在原老母殿残址上重建寺庙,即为幸存至今的玉皇庙。清顺治年间,莒地大旱,大旱年景生蝗虫,原本干渴的近乎枯萎的庄稼,又惨遭遍野蝗虫啃食,眼看秋收无望,乡民奔走相告,齐聚山泉跪地祷告祈雨,虔诚之心感动天地,不久大雨滂沱,禾苗重生,为感谢神灵护佑,乡民又自发集资建起龙王庙,此后香火缭绕山间,但不知毁于何年。
当年的龙王庙就在山泉边上,当年乡民们跪拜的山泉就叫裴泉。
裴泉
说到裴泉,当然该说说它的来历,裴泉因有一裴姓御史在此修建花园而得名。
御史,是中国古代的一种官名,最早见于《史记·蔺相如列传》,国君宴会群臣,常是“执法在傍,御史在后”。先秦时期,天子、诸侯、大夫、邑宰皆置御史官,是负责记录的史官、秘书官。国君置御史,自秦朝开始,御史专门为监察性质的官职,一直延续到清朝。古代御史即为言官,机构职权相当于现在的监察部。御史官在古代级别较低,也就是相当于现在的副处级,但手握实权。最辉煌时期是在南宋,气焰嚣张跋扈,连宰相都对这个官位相当忌惮,因为它还能操纵官场舆论,相当于现在的宣传部,成为皇权制约相权的工具,开始时以“清流”自居,后沦落为最容易被收买的官员,欺压百姓,不可一世。
裴御史花园的主人史上无考,有关典籍及文学作品中说法不一,说是唐、元、明、清的都有,但裴姓既能当御史又可以在玉皇山下圈地修建花园,这么大的权威,肯定不是寻常之辈,不由让人联想到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隋唐第三条好汉八大锤中的银锤将裴元庆,正史上裴元庆的原型是裴行俨,隋将裴仁基之子,骁勇善战,屡立战功,为灭隋兴唐立下过汗马功劳。
裴家有如此打江山的大人物,福荫其后代子孙或族亲弃武从文做个御史,当不足为奇,所以推断裴泉的命名应该是在唐代裴御史建造花园之后。
裴御史花园建成,目的不是为修心养性颐养天年,这内里暗藏的玄机在于这里早已探明了一处银矿,于是召集矿工打洞深挖,冶炼白花花的银子,囤积财富,怎奈私开银矿,东窗事发,触犯刑律,被皇家满门剿杀,功名利禄如过眼烟云,留给后世的就只是这个山泉了。
裴泉洞口可容一人弓身进入,中学时代,具体时间是1978年的夏季,天气严重干旱,土地龟裂,洞池干涸,有个好奇的同学借午休间隙,偷偷拿着手电筒,沿洞口深入,试图一探究竟,突见灯光远处有两个火球耀眼放光,疑似龙眼,惊慌之际连滚带爬钻出洞口,急匆匆回家,卧病多日不起。
裴泉里有龙,这可不是瞎说,玉皇山附近的人家几乎妇孺皆知,由此引发的故事也是家喻户晓。其实,这泉里游居的是世界上罕见的“龙鱼”,学名叫“鳗鲡”,属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现在地球上近乎绝迹。它生在咸水,成长在淡水,在古地质年代,地壳变动时被隔在了内陆,距今已有1亿多年的历史。它的腮上长着一对鳍,像是两个耳朵,身子细长像鲶鳝,灵熙俊秀,当地人叫它“龙”或“龙子”,也有人叫它“龙鱼”。
据民间传说,在清朝顺治三年春夏之季,久旱不雨,人畜无水,庄稼干枯。裴泉附近的张家山沟、常家山沟、孙家山沟、段家山沟、沂水县的艾家庄、童
家庄等村派出了善男信女,老老少少三百多口齐刷刷跪在泉边,烧香燃纸,祈祷三天三夜,终于见到从西北方向飘来一片黑乎乎的雨云,在玉皇山附近来回打转,当时有人就亲眼看见有一条“龙鱼”驾着云雾腾空而去,大家说那是“龙鱼”去找玉皇大帝领旨降雨。不一会,就有铺天盖地的大雨倾盆而下,瞬间沟满河平,久渴的大地喜遇甘霖,很快田野生绿,大地葱茏,解救了这方百姓。人们感激龙恩,踊跃捐款捐物,在泉边建起了“老母庙”“龙王庙”,泉中的“龙鱼”也被供奉起来。以后每年的正月十五、二月二、三月三、六月六、甚至七月七、九月九,凡是民间有说法的大大小小的节日,都有一批闺女媳妇儿、老头老婆子来到泉边供奉香火,把各色各样好吃的点心撒在泉子里,“龙鱼”纷纷出来吞食,众人争相观看,喜笑颜开。
就是这些世上罕见的“龙鱼”,乡民们把它奉若神灵,除了喂养善待它们,没人会做出半点不敬行为,不仅如此,就连这滋养“龙鱼”的泉水也被称作神水,每当谁家有人有着痼病沉疴,不管路途远近,都要来磕头烧香,咕哝念吧地祷告一番,然后小心翼翼地用带来的瓶瓶罐罐取一点泉水回家治病。
为保护泉水,并给“龙鱼”创造一个游乐的环境,后来乡民们齐心合力用上好的青石,在泉边砌成一个水池,澄清的泉水缓缓流淌,一年四季,长流不断。泉边那三棵不知长了多少年的柘树,像三位慈眉善目的老者,默默守护在这里。
裴泉的水是神水,裴泉的“龙鱼”也显神通,十里八乡的人都信,但也有就是不信邪的人,不过他可没得到好下场。
那是许多年前的一个秋天,萧萧秋风伴着绵绵秋雨不停地下着,这样的天气泉水自然就旺了起来,石砌的水口一时排不掉雨水和泉水混合的流量,有一条小“龙鱼”跟着四溢的泉水,顺流而下,游到了庄稼地里。恰巧山下有一个村里的农夫到地里开沟顺水,发现了这条“龙鱼”,就用铁锨把它拍死,拿回家煎着吃了,吃完之后还满大街地炫耀他吃了天上的“龙肉”。
三天之后,雨过天晴,这个吃了“龙肉”的农夫的儿子在放学途中,忽见玉皇山顶上一块黑云急急而来,还没来得及跑上几步,黑云掠过头顶,一道耀眼的闪电伴着一声震天的炸雷响过,黑云刮着天幕呼啸而去,就这一瞬间,可怜这个农夫的儿子已被活生生地一劈两半。
这虽是个传说故事,但居住在这一带的百姓,几乎都能准确地说出这个故事的来龙去脉,甚至那个农夫家住哪里姓甚名谁。人们宁可相信这个故事是真实的,因为善有善报恶有恶果。从那以后,“龙鱼”的传说越传越神,香火也随之越来越旺。抹不不掉掉的记忆
玉皇山,地处莒西边陲,也是与沂水县共有的山峰之一,没有名山大川的气势,甚至名不见经传,但它默默无闻的历史里,总有些许记忆的片段让人珍藏心底,挥之不去。
玉皇庙,就端坐在玉皇山东麓的山脚下,历经世事烟云风雨沧桑,至今还顽强地承接着日月光华。
上世纪六十年代,全国劳动模范吕鸿宾创办了爱国公社玉皇山中学,1971年晋升为莒县第一职业高中,1977年国家恢复高考后,成为一所全日制高中学校,1978年我有幸成为这所学校的一名高中生。
学校的教室、宿舍就分散在玉皇庙四周,那时住在庙里的是一位人称老彭的老头,据说是道士还俗的,他原来的家在学校东边几里地的小村子里,不知为何就一直住在这个庙里为学校按时敲钟。
他在庙前养了好多的花,课余时间喜欢来找他坐一会,是在庙前的大松树下,年少时胆子小,看到那么肃穆庄严的庙宇,虽然里面没有了神像,也还是感到冷飕飕地害怕。老彭不善言语,甚至根本就不与人交流。两年时间过去了,还是习惯着抽空就过来看看老彭养的花儿,然后坐一会就走。临近毕业时的一个晚自习时间,我走出教室到伙房打水喝,玉皇庙是去伙房的必经之地,老彭第一次把我叫住说:水还不开,坐一会等等吧。就在这个晚上,在月影婆娑的松树下,老彭断断续续地跟我说了好多关于玉皇庙的故事……
拜别玉皇庙,再回首,便有了“敲钟老道今何去,粗布书生今又来”的感慨。
难以忘怀的还有那些教过我的老师:张涛、张凤刚、董凤堂、杜英双等。
裴泉边上的柘树下安着石桌石凳,夏夜里老师们时常三三两两地坐在这里乘凉,他们偶尔会讲一些故事,当然少不了关于玉皇山、玉皇庙、裴泉的岁月过往,在那个除了书本再没有任何课外读物的年代,让我增长了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以致终生难忘。
有老师说:裴泉并不是纯天然溶洞,是裴御史开银矿时留下的坑道。许多年后,清康熙年间大地震引起地壳变动,正好震开了银矿与地下溶洞相隔不远的岩层,于是才有了这个永不干枯的泉眼。这个泉子上通临朐县境内的沂山百丈崖瀑布,民国时期,每到春夏之交的雨季,还有好多人都看见过有杜鹃花瓣流出。陶醉于这个传说,于是在好多年后的一个春天,我去了趟沂山风景区,看到了百丈崖瀑布,也看到了漫山遍野红红的杜鹃花。
有老师说:经有名的专家研究,裴泉里的“龙鱼”叫“鳗鲡”,是吃肉的古生鱼,天下少有。外边远路来的游人到这里观看,把肉或虫子撂进水里,“龙鱼”就从石洞里游出来吃食。就凭老师这句话,我约上两个要好的同学,在一个星期天的中午,找了好多豆虫,用木杆把它柔软的躯体翻了个里朝外,用棉线栓上,放在洞口,耐心等了一会,终于有几条“龙鱼”出现,其中一条把豆虫吞进肚里,我们慢慢往上拉,把它提出水面放在泉边,欣赏了一会,它慢悠悠地蠕动着,没有其它水生动物离开水时的狂躁,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使人心生怜悯,于是我们想起了那个可怕的故事,就轻轻地把它放回水里。三十多年过去了,“龙鱼”的影子时常在脑海中浮现,只可惜在那之后已无法或许永远都不能再一睹它的真容。
有老师说:裴泉到底有多深多长不知道,但在玉皇山顶上有一个碗口大的洞,这个洞就是裴泉的通气孔,早上抓一把麦糠放进去,晚上就能流到裴泉的池子里。带着好奇,我与几个同学也偷偷去过玉皇山顶,从学校往上走,踏着天然的山石小径,穿过槐树林,走出果园不远就到了,目及之处或脚下踏过的,尽是山石垒成的围墙断壁、人工雕凿的庙宇残垣、风雨剥蚀的模糊石碑。在一块躺倒的巨大青石碑边侧,我们发现了那个洞,找几块小石头顺着洞口扔进去,咕咕咚咚的沉闷声响会持续好久……
时间如白驹过隙悄然溜走,相信这古老的玉皇庙、神奇的裴泉,还有那些亦真亦假的民间故事,会在历史中珍藏,在一代代人的口碑里传颂,在人们的记忆中永远抹不掉。
《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
(2015年修正)
第八条 国务院文物行政部门主管全国文物保护工作。
地方各级人民政府负责本行政区域内的文物保护工作。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承担文物保护工作的部门对本行政区域内的文物保护实施监督管理。
县级以上人民政府有关行政部门在各自的职责范围内,负责有关的文物保护工作。
第九条 各级人民政府应当重视文物保护,正确处理经济建设、社会发展与文物保护的关系,确保文物安全。
基本建设、旅游发展必须遵守文物保护工作的方针,其活动不得对文物造成损害。
公安机关、工商行政管理部门、海关、城乡建设规划部门和其他有关国家机关,应当依法认真履行所承担的保护文物的职责,维护文物管理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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