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里的幸福
■李仕一
人生有味道。不论何时，味道是特别吸引人的。
闲着无事，显摆一回，刚做好红烧鲫鱼，拍一张手机照片放在朋友圈里。不一会儿，朋友们就络绎不绝地前来点赞。女儿也进朋友圈来了。她写道“这一盘可以一餐吃掉”，句尾还加个口水斜流的图形，仿佛让我看到她流口水的馋劲。女儿毕业以后就留在了大城市，这一大盘子红烧鱼出现在遥远餐桌上时，女儿的嗅觉仍能马上捕捉到。
两代人再亲，往往都是有代沟的，而美味则是破解代沟的最好桥梁。我与女儿最容易交流的话题，是我做的红烧鱼。她每次回家，红烧鱼是必做和首选的一道大菜。
间隔三个多月的时间，女儿真的回来了。这自然又一次让我这老头子多了大展身手的机会。
儿女回家吃饭，烧菜做饭，特别是对于上了年纪又久与儿女不在一起生活的父母，是件十分美好的事。一年相聚几日，父母非常高兴地做菜，做得精细；儿女非常高兴地吃菜，吃得津津有味……女儿在慈爱目光注视中享受她最喜欢的味道，这是我们一家人幸福的时刻。
女儿又要出远门了，我们一家人选择了一家烧土菜的饭店聚餐。
这是当地农民开的土菜馆，红瓦红砖的平房，农舍改造的。走进屋子，眼望屋内摆设，那亲切感便油然而生：一张桌子，四方型的木桌子；几条凳子，长条型的木凳子。这桌子和凳子女儿也是熟悉的。
几只鸡头果子还未吃完，红烧瓠子、红烧小杂鱼、丝瓜蛋汤什么的就一一上到了桌子上。菜很对我们口味。
味道是菜肴本身固有的或被人为激发出来的感触，味觉是我们对味道带有情感的体验，而回味，就是情到深处久了的记忆。
晚饭后，我和女儿去了我们都曾就读的铜陵中学，算是故地重游吧。我指着西南角一栋楼说，那过去是盖着青瓦的食堂。我读高中时是改革开放初期，生活还很艰难，很少吃荤菜。女儿说，她在这里读书时，能餐餐吃上品种多样的蔬菜，鱼肉也是可以常有的。
岳父九十六岁了，仍保持在门前岗地上种山芋什么的习惯，秋季里老人家让我往家带山芋，让我把山芋寄给外孙女。我女儿也说这山芋比菜市场买的好吃。于是我也就不管快递费贵否，每年秋获时节就给女儿寄去。
楼下邻居，端午节时端来一小碗红烧仔公鸡，说是农村家养的。“土菜”时兴起来已有数年了，之所以能经久不衰地成为勾引城里食客们食欲的招牌，原因是移民城市的人们，骨子里忘不了过去农村的旧时光，间隔再久也都记得曾经的味道，相距再远依然保有家乡的味觉。
思绪中，饭店老板送来一盆米饭，女儿直嚷嚷说这饭真香。瞧她小女孩子似的天真吃相，我心暖暖的。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我一直坚信，最经得起岁月考验的，“味道”算是一个。虽“味道”不乏苦涩，某个时段里五味杂陈，但我们仍然得感谢味道。我们因食物的味道，而拉近了距离、亲切了感情、感受了幸福。这其中有香喷喷的米饭，还有充满亲情和温暖的日子。女儿、我、岳父，还有我的邻居，都在味道的记忆中感受着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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