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储存下的坛坛老酒，适当的时候开启，醉人……岁月的痕迹□祖爱民
[摘要]宛如储存下的坛坛老酒，适当的时候开启，醉人……
岁月匆匆，曾经的事情，有些清晰，更多的时候是一片混茫。每当想起，大有“前”身后“世”的隔膜，隐约泛出淡淡的苍凉、无奈。
人生无论你拥有多美好的岁月，多美丽的形象，多美妙的情景都会像飘向远方的云，渐行渐远。
一幕一幕——有时仿佛回到幼年。奶奶慈祥的面容，挂着一根拐杖，轻轻地喊着我的乳名，停下来，弯下身，整理好我上装的扣子。严冬季节，有时把我拉到她怀里，攥着我的小手暖暖热。夏天大蒲扇，一下一下，扇退我额头的汗水。爷爷没进门，就大声地喊我，随声放下一包湿漉漉的咸花生。奶奶问他：多少钱买的？记得爷爷说：“五分钱一斤”。唉！六十年前的情景，竟也如此真切。当时的我是个什么模样呢？大人说浓眉大眼，又白又胖，招人喜爱。说是说，究竟如何？无从知晓——
照相是件极好的事情，当时的形象能够留下来。
每当打开影集，看到诸多当时的情景。我最早的一张照片是十二岁。六十年代，那时生活极其清苦，食不果腹，生命朝不保夕。我随父亲去他们的工作单位——萧县建造厂。他和爷爷都是建造厂的工人，是技术很高的石匠。记得父亲带我去百货商店买了一套春秋装制服，特地在不远的“龙城照相馆”为我照了一张相片。相片上一个面目敦厚的少年，初对镜头的拘谨、不安，胖嘟嘟的小脸上看不到食物匮乏的影子；装束上面留下新打开的痕迹，纵横叠线清晰可见；衣袖下小手缩成一团，似乎不知放在何处；脚上是母亲做的布鞋，前脸有些破损；面前站立的方架子上摆放一只玻璃花瓶，瓶中斜插一束布做的花，后面的背景布上是淡淡的亭榭远水风景。
乡村少年没有多少机会照相，每当想起那些岁月，多数感觉像远方旳山峦，淡淡的一抹轮廓。
影集中有一张和奶奶的合影，八十年代，我的长女倩儿刚入学，小女瑶儿两三岁。我爱人张大姐用三轮车把奶奶接来，我请来广场照相馆的摄影师，为我们照了一张合影。背景为刚开业的新华书店明亮的大橱窗，奶奶坐在前面凳子上，怀里揽着瑶儿；倩儿手里拄着太太的竹手杖，紧紧站在太太的右旁；张大姐右手放在倩儿右边的肩上，我和张大姐并排伫立在后面，我的左手轻轻地扶着奶奶左肩。八十多岁的奶奶，目光安详宁静，满面慈祥；瑶儿天真羞怯，紧缩在太太的怀里；倩儿泼辣顽皮；张大姐因操劳辛苦而瘦削，面上真诚的散发出喜悦；我的面目清隽，表情有些庄重，既有对生活的满足，又有些生活的劳累。张大姐常常说我一些做不到的地方，有的时候，我确实令人可气。张大姐按时上下班，瑶瑶没上幼儿园，在家我带着，我还要买菜做饭。做饭太不用心，常想吃饱就行啦，少年时没有被饿死是万幸，不想把精力放在吃饭的事情上。那时不像现在，想吃就买。偶尔买只鸡或买条鱼改善一下伙食，站在锅前，竟有多次水干菜焦，苦味熏人，方才醒悟。多数是因为写写画画忘记所致，想来对不起家人。也太马虎了。常常觉得吃饭事情实在太小，把美好时光过多的用在上面可惜。以至于现在仍然排斥饭局，猜拳行令、推杯换盏，说不了的真话假话无用的话，两三小时下来，心情被熬得山不是山，水不是水，不知何处是家乡——恍惚中竖起拇指真诚地赞美——性情中人哪！当然，见面就是缘，不一定喝得云山雾罩，不辨东西南北。真诚的聚会，一杯清茶也醉人。即便如此，时光放在上面有多大意义。
当然还有更多老师、朋友、同事、故旧的照片，其中有不少心灵亲近的人去世了，走远了，恍如隔世。不幸事故的发生，磨损着岁月，使人生的美好附着阴影。年幼时常想，时光若能停顿，留住一切真好。晋时傅玄在《九曲歌》中：“岁暮景迈群光绝，安得长绳系白日！”他也想留住时光。谁能系住太阳不让往前走。所好：人类发明了照相、录像技术，竟也能挽留下不少短暂的生命记录。我的奶奶虽然已去世多年，每当想念我的奶奶时，看看照片，有时光倒流的感觉。听听她老人家的一段录音，奶奶的音容笑貌如在眼前，恍惚之间缓缓走来，真切而温暖。
好山好水好风景，亲朋好友好情形，有机会，照下来，宛如储存下的坛坛老酒，适当的时候开启，醉人且熨帖着沉重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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