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落榜，选择“中职教育”的他们怎么样了?
记者 | 陈晓珍
同高考一样，中考也是一场激烈的淘汰赛。在这场淘汰赛中，一些未获得普通高中入场券的“落榜生”不得不面临一个选择：中职教育。
“中职教育”全名为中等职业教育，包括普通中专、成人中专、职业高中和技术学校等，其中职业高中和普通中专是许多应届“落榜生”的主要选择。相比于普通高中重视文化课，中职教育则更重视技术培训和职业规划，这也意味着，选择中职教育，迈入社会的步伐要比上普通高中更快些，甚至有些学生在踏入中职教育的校门前便知道，学好一门专业技术，未来才能更好地找到工作。
据教育部数据统计，2019年，全国中等职业学校1.01万所，中等职业教育招生600.37万人，比上年增加43.32万人。其中，职业高中招生152.18万人，普通中专招生255.50万人。另外，2020年教育部在《关于做好2020年中等职业学校招生工作的通知》中也明确表示适度扩大中职招生规模，这也释放了一个信号：社会需要一些具有专业素养，并且知识能力都在线的职业人才。
但相比于应届大学生就业经常难上热搜的情况，具备专业技术的中职生在就业时并没有受到那么多的关注。此前，中国教育发展战略学会副会长周满生在一场研讨会上曾表示，就业调查除了800多万毕业生之外，也别忘了还有400万是高职毕业生和中职毕业生。
从某种程度而言，选择中职后，半只脚已经踏入社会，许多人甚至觉得中职毕业后，找到一份对口工作并不是问题，但很少人注意到，中职生所学的专业未必是他们日后喜欢以及选择的工作，如果重新择业，学历可能会是瓶颈。
中考不理想 除了上职高别无选择
傍晚六点，天色已暗，北京劲松职业高中的校门口前一片寂静，偶尔有三两个留校培训的老师持证进出。张浩和两个同学在打完篮球后前来校门口取外卖。
张浩是北京劲松职业高中的一名学生，2019年，张浩从老家山东来到北京学习西餐烹饪。不同于北京本地的学生每逢周五就可以回家，张浩是寄宿生，周末基本是在学校度过。
张浩选择来北京学习西餐烹饪的主要原因还是中考成绩不理想：“离分数线差了几十分。”但张浩对西餐烹饪却抱有热情。
两周前，张浩的同学小元参加了“2020FHC上海环球食品展”，并获得了1银4铜的好成绩。但张浩报名的比赛却因为疫情影响延迟了，他向界面职场透露：“我们学校学西餐专业的同学都很厉害，不久之后我们还会参加一场决赛。”
在校期间，张浩主要学习烹调方法、刀工、站姿以及简单的菜肴搭配，此前，在老师的带领下张浩曾去了几家合作企业实习，学校也会不定期举办招聘会，正因为如此，张浩和同学小元都认为：“我们不愁找不到工作。”
林珊也是北京劲松职业高中的一名学生。和张浩不同的是，林珊选择来到职业高中学习的主要目的是想让自己过的轻松些。林珊的姐姐是个幼师，来北京前，姐姐一直推荐林珊学习学前教育。林珊坦言：“普通高中的课程太累，来职业高中可以学习一门专业技术，或许未来能更好地就业。”
林珊所学的课程主要包括钢琴、美术、书法、形体等。和其他专业不同的是，学校对于学前教育专业并没有安排实习。虽然自己要出去找实习，但林珊也未曾为找工作担心过。她表示：“我们的专业出了社会基本就是当幼师，应该蛮好找工作的。”
林珊向界面职场透露，除了找工作，有些同学会选择参加高考，或者通过单招班选择职高院校。但在找工作和继续升学之间，林珊更倾向前者，她表示，“我应该不会参加高考，学习结束后就会直接找工作。”
上职高并不后悔 就业并不难
95后的庄小洁已于2019年结婚生子，并辞去工作成了一名全职妈妈。辞职前，庄小洁是一家健身房门店的平面设计师。2015年，庄小洁修完两年课程，在学校的安排下进入一家设计公司实习。据庄小洁透露，实习时，每月的薪资大概为2000元。
“可能因为是人生的第一笔薪资，并没有在意多少，反而很兴奋。也因为在小城市，消费水平相对不高，2000元还是够花的。”
庄小洁记不清中考的成绩，据她回忆，成绩应该排在末尾，唯一能上的学校只有镇上的一所高中，但为了能去市里上学，庄小洁放弃了进入普通高中的机会，选择了一所职业高中。
庄小洁所学的专业是广告设计，在校期间她学了很多设计软件，“当时学校有很多合作的企业，找一份实习甚至工作并不难，但还是得学好专业，不然在招聘会上，想去的企业可能就去不了了。”
庄小洁有个姐姐，上完高中后便步入社会工作。中考时，庄小洁对于择校也有过一丝犹豫，但姐姐给她的意见是上完学总是要出来工作，不如学门手艺以后好找工作。
庄小洁回忆，当时并不是没有想过上普通高中，但自己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差，哪怕上了高中，未来也不一定能考上大学：“其实上职高我也不后悔。”
在上职业高中时，庄小洁认识了一个同专业的同学名叫高新。与庄小洁不同的是，高新在毕业后并没有去公司应聘，而是自己创业开了一家广告设计的店面，经常会接一些设计单子。庄小洁在辞掉第一份工作时曾有过一段失业期，那时的她在高新的广告店兼职设计。
庄小洁向界面职场透露，在广告店兼职设计的时候虽然也有一笔不错的薪资，但平时的工作主要以简单的设计为主，庄小洁还是希望能有一些突破。在兼职了几个月后，庄小洁开始重新投递简历。
由于积攒了一些工作经验，找份设计工作对于庄小洁而言并不是难事，但在应聘一些大公司时，庄小洁还是因为学历碰了壁。
“毕业后的工作几乎都在小型公司，有些公司薪资待遇还不错，我也很乐意接受。”庄小洁说。
会让孩子上大学，学历会划分“圈子”
80后的陆国庆现为北京某中学的一名安保人员，1997年，他从一所中专院校毕业。陆国庆所学的专业是机电维修，最对口的工作莫过于去电子厂。
毕业前，陆国庆曾听身边的朋友讲起，如果留在电子厂，工作基本就是一些技术维修，相对而言比较枯燥。虽然在当时，能成为电子厂技术员于大部分人而言，已经是一份不错的工作，但陆国庆在毕业后还是做出了其他选择。
90年代中期，许多人选择南下寻找就业机会，尤其是广州和深圳，到处都是外来打工者。由于当时的生活水平普遍不高，许多打工者都认为只有在大城市才有更多赚钱的机会，那时候的广州和深圳也被誉为打工者的天堂。
陆国庆再三思考之后也选择了南下，并和三个朋友在广州一起合伙开了一家鸡公煲店。据陆国庆回忆，当时的生意可以用“火爆”来形容，每天最高的净利润能达到5-6千，一年下来也有二三十几万的收入。
但在广州经营了几年鸡公煲生意后，陆国庆又发现了新机会。随着网购的兴起，物流行业迎来了新契机，陆国庆放弃了在广州的鸡公煲生意，开始涉足物流行业。
据陆国庆回忆，在物流行业，主要是经营一些收发快递的站点，在收入上也相对可观，但没做几年陆国庆还是放弃了。
之后，陆国庆选择回老家结婚生子。目前，陆国庆的孩子已经8岁了，在谈及孩子的教育时，陆国庆表示孩子还太小，规划未来可能有点早，但唯一确定的是会让孩子好好读书，争取能有个高学历。
“虽然时代变了，一些从中专毕业的学生也能找到好的工作，但从我个人经历来说，学历还是很重要，中专毕业选择还是太少。哪怕在中职院校学了一门技术，如果毕业后不想从事这一行了，那么在选择其他行业时，学历就成了劣势。”陆国庆说。
除此之外，陆国庆认为学历其实不止是找工作的敲门砖，也是划分圈子的重要依据。陆国庆在经历了几次工作变动后，他始终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个高学历：“学历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你所处的圈子。”
据数据显示，2019年，中职毕业生就业率为97.07%，并连续11年超过95%。一些中小企业也成为了吸纳中职业院校毕业生的主力军。但在就业率普遍良好的背后，一些中职毕业生却感受到了所谓的学历鄙视链。
为此，他们选择继续上职高院校，甚至一些上了职高院校的学生还会继续升本甚至考研。
据界面职场了解，继续升学的学生主要认为找份工作确实很容易，但找到一份自己心仪的工作有时也会受到学历的质疑，甚至在职场也会有学历鄙视链的存在。
一些中职毕业生向界面职场透露，部分企业在招聘的时候会在双一流和非双一流之间进行筛选，但也有一些企业在招聘时则以本科和专科进行划分，中职毕业生几乎被排除在外。
此外，中职毕业生在考取一些专业资格证时也会受到一定的限制。幼教老师郑丽告诉界面职场，中职毕业后，虽然招聘幼教的单位很多，但一些幼教单位要求应聘者要有教师职业资格证。由于郑丽毕业于非师范类的中职院校，在参加教师职业资格证考试时被要求至少有个大专学历，因此，她不得不通过自考来提升自己的学历。
（应受访者需要，受访对象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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