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探访章丘最年长老人彭道芝112岁了仍会背《百家姓》养盆芦荟还要自己搬
彭道芝在屋门外晒太阳 记者黄冠林 摄□本报记者 黄冠林
章丘最年长老人彭道芝，今年已经112岁了。如今，她也是济南健在的寿星中年龄最大的。一生无儿无女的她，孤身一人，已在枣园中心敬老院住了23年。重阳节前，不少人前来问候，见有生人来访，她会主动背《百家姓》，唱吕剧，开玩笑，显得格外高兴。
任性老太今年长出黑头发
10月17日上午，秋日阳光和煦，枣园街道中心敬老院屋外，彭道芝正坐在一把向阳的长椅上打盹。她双手拄一根旧拐棍，弯腰埋头，脸贴在手背上，像是睡着了。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石狮牌香烟。脚下的地板上，还落着两个熄灭的烟头，以及零星烟灰。护工们说，若不是有人来访，这一觉一般要睡到中午开饭。
奇怪的是，彭道芝去年还是花白的头发，今年居然长出了黑发。“过年的时候还不明显呢，后来有一天给她梳头，发现她的发根突然成片长出了黑头发。”敬老院的护工们又惊又喜，在他们看来，老太太112岁仍身体硬朗，拄着拐棍还能走路，这本就很神奇了，现如今，她居然有了“返老还童”的迹象。
“她身体哪儿都好，就是最近两年耳朵不太好使了。”护工说着，走上前拍了拍彭道芝。阳光耀眼，彭道芝缓缓抬起头，眯起眼睛看着记者，爬满皱纹的脸上，显出思索的神情。得知有人来访，彭道芝一扫倦容，微笑着把夹在手里的香烟递到嘴边。护工见状，连忙点上。
老太太这个年纪还抽烟吗？记者从护工们口中得到的答案是：彭道芝30多岁的时候，家里种着烟叶，那时，她不知何故学会了吸烟，此后再未戒掉。“一天能抽将近1盒，凶着呢。”护工们起初还怕她抽烟伤身，但一来彭道芝不听劝，二来见她身体一直硬朗，从未生病，也就不担心了。
见生人来探访，她主动展露才艺
抽了口烟，彭道芝打趣道：“我今年一百三十多岁啦。”一旁的老人和护工哈哈大笑，她自己也被逗乐了。其实，彭道芝生于1903年（清光绪29年）6月5日，今年112周岁。
“听说您会背《百家姓》？”考虑到老人听力不好，记者高声发问，彭道芝仍未回答。原来，老太太今年耳背得厉害，常听到耳边嗡嗡作响，她觉得烦，就拿两团棉花塞住了耳朵。护工上前摘掉棉塞后，伏在她耳边大声说话。她一听让背《百家姓》，张口就来，毫不推辞。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诸卫，蒋沈韩杨……奚范彭郎……”彭道芝背到自己的姓后，由于“彭”后面跟的是“郎”，总会习惯性嘀咕一句，“我们姓彭的，怎么就浪（郎）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记者发现，彭道芝很会察言观色，虽说听不见旁人说话，却努力分辨口型。记者跟护工们交谈，问老太太是如何会背《百家姓》的。还未等护工说话，她就抢先回答道：“小时候就会，念叨了多少年了！”护工从老太太屋里拎出一只酒瓶，说“老太太现在还喝酒呢”。彭道芝瞅了一眼酒瓶解释道：“喝酒不上瘾的，有就喝一盅，没有也不想它。”见记者向她的屋里看了一眼，她又连忙说：“快到里面坐坐去吧。”随后拄着拐棍站起来，把记者往屋里迎。
走进屋内，彭道芝十平方米的起居室陈设整洁简单，倒是床头柜上的一尊寿星木雕，旁边立着的一张她年轻时仪态端庄的黑白照片，以及一本“山东省十大寿星”荣誉证书，格外引人注目。
“门外的大影壁还没我年龄大呢。”彭道芝落座后，指着荣誉证书洋洋自得。她口中的大影壁，其实在老敬老院门前。虽说敬老院已迁址多年，她还是喜欢跟那块年岁久远的影壁比年龄，来说明自己“资格老”。“我小的时候，那块影壁还没有，后来不知啥时候才‘长\’出来的。”
彭道芝话音刚落，护工们连忙竖起大拇指，说“你是这个”。她看到后，被哄得扬起嘴角大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见气氛活跃，她又主动唱起吕剧《喝面叶》，给大家助兴。“……切上葱，放上蒜，老婆子喝了好出汗……”唱着唱着忘词了，她只好将这一句一再重复。护工和其他老人们，明显已对此习以为常。
喜欢种菜养芦荟，睡觉睡到自然醒
护工们眼中的彭道芝，活得随性洒脱，心里不存事儿。
她每天晚上7点多上床睡觉，但常常半夜醒来，活动一会儿才继续睡去。半夜醒来后，如果天气好，她会去门外的长椅上坐上几个钟头，天气不好的话，就只能坐在屋内靠窗的椅子上。“她醒来后总会打开手电筒，我透过这光才发现她的作息规律。”敬老院的保安说。第二天上午，彭道芝一般睡到自然醒，护工们常常蹑手蹑脚来给她收拾房间，生怕吵醒了她。
高兴时，彭道芝会哈哈大笑，对谁看不顺眼了，也会不留情面，大发雷霆。“老太太脾气大着呢，院里种的菜熟了没摘，她一定会边数落我们，边亲手摘了送来。”护工们说，敬老院大小事情，她总爱管一管。甚至，连种菜的时候，她也要在一旁监督，还总不听劝，非来搭把手。
“我种的南瓜大着咧，来看我的人没有一个不说‘大\’的。”彭道芝将双手围成大南瓜的形状，得意地说。其实，彭道芝没有自吹自擂，她在敬老院已经种菜多年，最 开始是为了开垦荒地，渐渐地，竟成了她的一大兴趣爱好，一直延续至今。
去年开始，大家关心彭道芝，不让她去种菜了，她就饶有兴致，在屋里养了一盆芦荟。芦荟连盆带叶大概六七斤重，她视为珍宝，非得拄着拐棍亲自搬到屋外晒太阳，前不久天气变凉，她又亲自搬回屋内。就连浇水，也非得亲自去做，旁人一动，就要被数落。
一生无儿无女，不少身世成迷
彭道芝不但会背《百家姓》，爱唱吕剧，还认识一些简单的汉字。“知道我的名字吗，彭道芝！”她锁住眉头，认真地问记者。见到记者在本子上写下她的名字，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彭道芝出生的年代，看书识字并非易事，她是如何学会的？对此，敬老院中流传着两个版本。一个是说她自幼在济南长大，家境不错，上过几年私塾，另一个是她有个弟弟上过私塾，她进不去，只得在屋外偷听。但是，由于跟彭道芝沟通困难，她又没留下一儿半女，不少身世已经成迷。
敬老院77岁的老人李明福和彭道芝同村，由于两家离得较远，他对彭道芝一家的记忆十分模糊。只记得，彭道芝的丈夫早年在淄博周村一家丝绸厂务工，因病去世得早，彭道芝厨艺过人，早年村里谁家盖新房、娶媳妇，多半她去掌勺做饭。
敬老院院长李爱民透露，彭道芝是章丘枣园街道大站村人，后来嫁到了曹庄村。她小的时候的确在济南长大，父亲曾做花生生意，家境殷实，她因此才有了读书识字的机会。嫁做人妇后，她未来得及养育一儿半女，丈夫就因病早逝，此后她一直一个人住。后来，彭道芝家的房子年久失修，难以遮风避雨，她只好在生产队的协调下，寄居别人家中。再后来，她一度以拾荒为生，1992年枣园敬老院建立后，才成了第一批入住的老人，一住至今。
访者离去时，她一定送到屋门口
虽然身体仍旧硬朗，头发今年还变黑了，不可否认的是，彭道芝的思考能力不比从前。
唱完吕剧《喝面叶》的时候，护工曾伏在彭道芝耳边，让她唱一唱《忍耐好》。只见她低头沉思，嘀咕了一会儿，没想起怎么唱，就哼起了别的歌谣。跟记者交谈时，彭道芝本想说“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河边看柳”，却说成了“三九四九河边看柳”。随后，她又喃喃自语反复告诫，“从冰面过河的时候，一定要趴着，千万别站着走，漏下去就坏事啦。”
老太太与之前相比另一个反差是，近两年由于耳背严重，她跟敬老院的工作人员和其他老人的交流也明显少了。不过只要有人来访，她又会变得格外健谈。护工们说，有人来访的整个过程，她都兴致高涨，眉飞色舞。而当访者离去，她重新回到孤身一人的平静之中，也会觉得寂寞。敬老院保安则透露，老太太喜欢热闹，喜欢出门，天气不好的时候，她只能坐在屋内靠窗的椅子上，眼巴巴看着窗外。
采访结束，记者临走的时候，彭道芝拄着拐棍起身，缓缓走到屋门外。长久挥手，依依道别。从彭道芝屋门口到敬老院大门之间，大约有50米的距离，记者走出后回头看去，微微驼背的她仍站在门前，久久挥动着右手。“老太太喜欢热闹，对每个来访的人都送到门口。”保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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