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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应该:东方奇才

日照日报 2011-11-02 17:48 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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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特派记者 李林夕□ 李应该简历

李应该,国家一级编剧、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1950年出生于日照巨峰镇李家大村。历任日照市文学戏剧创作室主任、日照市戏剧曲艺家协会主席、山东省文化厅艺委会委员、山东画院高级画师,现为中国戏剧文学学会常务副会长、全国戏剧文化奖评委会副主任。

主要作品与奖项:戏剧《借头》《貂蝉遗恨》《石龙湾》《状元与师傅》《王祥卧鱼》;长篇小说《公字寨》;论文《“三性统一”的尴尬》《体味生活》等。曾获“文华奖剧作奖”“全国五个一工程奖”“中国电视戏曲艺术片飞天奖”“中国戏剧文学奖金奖”“中国京剧艺术节金奖”“田汉戏剧奖”等奖项。其中《石龙湾》入选郭汉城任总主编的百年《中国戏曲精品》,《王祥卧鱼》入选2008北京奥运重大文化活动戏剧展演。

介绍李应该,实在是件困难的事。

他的创作门类如此广泛:戏剧、小说、散文、诗歌,雕塑、书画,还精于文艺理论研究和收藏考古;作为剧作家,其作品能够入选百年《中国戏曲精品》,足够抚慰心志。他不仅是著名的剧作家,也是当之无愧的小说家、书画家、雕塑家、文艺理论家、收藏鉴赏家。他的首部长篇小说《公字寨》,以五莲县公字沟为原型,再现文革时期底层小人物的生活状态与生命状态,在业内引起极大震撼。

他获得的奖项和荣誉亦难以历数,《石龙湾》《王祥卧鱼》等戏剧,曾唱响大江南北……

李应该出生在偏僻的乡村,从黄土地成长起来的他,对土地,对处于社会底层的百姓,满怀深情,满腔悲悯。泥土、大地、乡亲是他永恒的创作主题。他认为,根是一切存在的第一个理由。正如他画丝瓜的题画诗句:你深深俯首,探询着根在哪里……人有血脉根,族有文化根。作为艺术家,理清根脉,对生活、对人生才会有透彻理解。

好的艺术作品决不是瓶中插花,而是在根上生长起来的。

《石龙湾》——— 泥土的歌唱

爱好戏剧的朋友必然知道这样一部戏———《石龙湾》。

1992年,《石龙湾》参加京津沪苏鲁优秀剧目巡回展演,唱响大江南北,受到专家与观众的广泛好评。

1999年,《石龙湾》入编《中国京剧史》,评委谓其“具有传奇色彩,情节曲折,悬念迭出,引人入胜,出色地塑造了女主人公彩螺——— 这一将柔弱与刚强、平凡与崇高有机地集于一身的艺术形象。”“比《红嫂》更严酷,比《赵氏孤儿》更艰辛,代表了京剧现代戏的新水平。”著名戏剧家马少波非常赞赏李应该的才华,称赞李应该“深得编剧三味”。

2003年,《石龙湾》入编由郭汉城担任总主编的《中国戏曲精品》。《中国戏曲精品》与《中国戏曲经典》,精选了从《张协状元》到1995年底为止的古今戏曲作品近百部,涵盖了从宋元南戏、元明杂剧、明清传奇800多年的历代佳作,展示出戏曲文学的发展轨迹和杰出成就。

屡屡捧回创作大奖的李应该,其实并非编剧专业出身。他没有耀眼的学历,他笑称,文盲以上没同学。

李应该的父母皆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穷苦农民,他的童年记忆是“饥饿+寒冷”。缺衣少穿的李应该打小就敏感懂事。爱读书的他没有钱买,只能到处借书看,偶尔捡到张残破的纸片都不舍得扔,极力想在残缺处寻找完整答案。红薯野菜,滋养了他的苦难意识和悲悯情怀,青山白云,编织了他无限的多彩梦幻。

《公字寨》有这样一段描写,老师卜立言教小学生识字解字:公——— 公——— 公的个公———私——— 私——— 私的个私———

有这样解释字的老师吗?李应该回答说:“有!我就是这样学字的。树!树!树的个树——— 娘!娘!娘的个娘——— 老师就这么教学生识字解字的。20世纪50年代的中国是文盲中国,在简历表格中还有初小、高小一栏,有初小学历就算知识分子了。我的小学老师的学历是旧时初小,在我们村里就是圣人了。”

在大坡农中毕业后,李应该到巨峰高中读书,在这里,他遇到了影响其一生的老师——— 戴继超先生。

“我不好串门儿,但是,每年大年初一,我都去给戴老师拜年。我感激着戴老师的一句话大恩,是戴老师的一句话,把我送上了写作之路。”四十余年过去了,提起戴继超老师,李应该情绪激动,一片深情。

李应该的小学,是在“娘!娘!娘的个娘”中读过的。初中和高中,是在“读书无用论”的文化大革命中读过的。

“我上的是什么学?可怜见的,准确说,算是扫盲班的。说是高中生,其实总共没读了几本课本,学了一句英语,LongliveChairmanMao。这一句英语,不仅说不准,还不会书写。那时候学生不上课,不读书,成天串联、造反、搞运动。1969年深秋的一天早上,天下着小雨,教室里就坐着我一个人看小说,每读到优美的句子和段落,我就抄写到小本子上。戴老师来上课,看了看空空荡荡的教室,看了看我的小本子,长长叹口气,说了一句话,文学的路可以靠自己的努力走出来,你好好努力吧!那是个不敢多说话的年代,更何况戴老师也是被批斗的对象,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这一句话,让少年李应该热血沸腾,激动不已;这一句话,点燃了他的创作梦想;这一句话,揣在他怀里几十年温热不减。

1971年3月,在学校宣传队表现突出的李应该,被商业局宣传队招收,分配到国营日照第一饭店工作。烧火、扫地、洗菜、刷碗……在繁忙劳累的工作之余,一有空暇就跑图书馆,时常手不释卷,通宵达旦。饿了,捏一点儿红糖,喝一杯红糖水。计划经济年代,每月27斤粮票,他吃不起夜餐。

1972年4月,李应该被调到日照第二旅社。

1973年5月,李应该担任日照饮食服务公司团支部书记。这期间,李应该带领青年们自编自演,他不仅自己编写剧本,还担任乐队主弦。先后编排了《半个小时》《罚站记》等小戏曲,在当时的小城日照,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1982年6月,已经小有名气的李应该被选拔到县文化馆,从事专业创作。

“体味生活”,这是李应该针对“体验生活”所提出的见解,在业内引起激烈论争。经过多年的磨砺,李应该对生活,对艺术已经有了丰厚的积累。他先后创作了三十余部戏剧,均获得巨大成功。

李应该在创造了佳作的同时,收获了无数鲜花与掌声:1996年10月,国务院授予享受政府特殊津贴专家;1999年11月,成为国家一级编剧;2001年12月,被授予山东省文化系统首批优秀专业人才,日照市专业技术拔尖人才、劳动模范;2009年5月,在中国戏剧文学学会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当选为副会长;2010年3月,经中国戏剧文学学会四届二次理事会决定,李应该调任中国戏剧文学学会专职常务副会长、全国戏剧文化奖评委会副主任。

《公字寨》——— 泥土的呻吟

但凡年长一些的人,对公字沟,都不陌生。

文革期间,五莲县境内的公字沟,是破私立公的典范,特别是“无人管理商店”,在全国乃至全球社会主义阵营,享有极高的知名度,曾迎来国内外大批参观者。

1968年,在学校的统一组织下,李应该与同学们高举红旗,步行几十公里路到公字沟参观学习。无人商店、知青点、大寨田……公字沟的激情与狂热,给少年李应该强烈的心灵震撼。

四十余年过去了,“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抓革命、促生产”“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等语录牌在公字沟仍然依稀可见,但那段激情狂热的岁月,已经成为远逝的记忆。“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公字沟,也成为一个时代的符码。

一个轻易遗忘苦难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民族。把这段历史记录下来的念头,在李应该的脑海酝酿了二十多年。1992年,他推掉所有的事务,开始以公字沟为原型创作《公字寨》。

李应该说,“我不敢有半点儿看客的轻蔑嘲笑之心描写我的亲人,他们是多么善良多么勤劳多么可爱,他们所受的苦难太多了,他们的勤劳善良不该再受到不公的蔑视与嘲笑,我只想老老实实描写他们的生活状态生命状态,他们就是这样在通红通红的红太阳灼烤之下活过来的。我满面泪痕与《公字寨》的亲人们回忆着旧事,满面泪痕写完了这部书稿,只希望我替亲人们把泪流尽,再也不要愚昧荒唐癫狂不像人了。”

《公字寨》于2004年杀青,十几家出版社虽给予高度评价却因“太敏感”而婉拒出版。几经反复后,最后报呈国家新闻出版总署审批,没想到出版总署的专家不但签署了“建议作者对书稿作些修改后可发稿”的意见,而且给予了高度评价。国家新闻出版总署审批专家潘光武先生评价道:“人性的异化,达到了荒谬绝伦、无以复加的地步,读来忍俊不禁,欲哭无泪,欲笑无声……较之我读过的有限的多为写实的‘文革\’题材,有别开生面之趣,具有相当的深度和典型意义。”

2009年3月,《公字寨》(第一部)由中国戏剧出版社出版发行。这是李应该创作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也是他最耗心力、最为满意的作品之一。

《公字寨》面世后,引起评论界的高度关注。

苏州大学文学博士张厚刚对《公字寨》如是评价:“《公字寨》是一部反思‘极左思潮\’的沉甸甸的力作,达到了近一个时期以来这类题材的相当的精神高度,这是研究‘文革文学\’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的一部作品,注定会是当代文学史上应该记住的事件。如果我们把《公字寨》跟《古船》和《芙蓉镇》作一下比较的话,就能很清楚地看到一点:《公字寨》全篇没有一个坏人,找不到谁是施害者。不像《古船》中有一个流氓无产者形象赵多多以及他的幕后指挥者‘四爷爷\’赵炳;也不像《芙蓉镇》中有一个恶的集大成者王秋赦,在《公字寨》中找不到这样一个恶的化身可以承载道义的责任,小说的作者在这一点上作了更可贵的更有价值的探索。在这天天上演的近乎‘无事的悲剧\’中,让人读出一种触目惊心的悲哀。”

“《公字寨》读后很感动,很震撼。”著名戏剧家、理论家,中国戏剧文学学会会长曾献平说,“在眼前满天下不绝于耳的莺燕声中,我终于又听到了一缕发自黄土深处的呻吟和呐喊……”

雕塑——— 泥土的清香

翻阅《公字寨》一书的人,无不为书中的雕塑插图所吸引。“大桂桂”“老簸箕”“梭猴子”“二驴子”……一个个憨态可掬,栩栩如生。夸张却不夸大,让人忍俊不禁,却又感慨万千。这些被赋予活性的雕塑作品,不仅表现为外在的质朴美质,更在于对人物的感情与理解。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些形神兼备的雕塑,是李应该用泥巴亲手捏出来的。李应该的女儿,书法家李小霓同样惊讶:“身为女儿,从来不知道爸爸还会捏泥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这是爸爸的作品。”

李应该坦言,自己虽然没有接受过专门的雕塑学习,从来也没有捏过泥人儿,但是,却受到过雕塑大师仇志海先生有意无意间的“专门训练”。

1981年,仇志海先生为发掘消失四千多年的黑陶艺术来到日照,李应该与仇先生结下了不解之缘。“仇先生每每走进雕塑工作室,房门一闭,最厌烦受到人来人往的打扰。可先生每到日照,赶紧派人四下里寻我。雕塑室里早早摆下两把椅子,一把先生自用,另一把就给了我,一杯青茶一泡,先生一边干活儿一边和我闲聊。一聊天晌了,一聊天黑了,也不知到底说了些什么,更不知我这个不入时的‘拗头\’到底哪里招仇先生喜欢的。回头看,我的雕塑插图也许就是那时候聊出来的。仇先生的美学思想、雕塑理念、技巧运用,就在闲聊中不知不觉入了我的怀抱。”

这些倾入了李应该心血的雕塑一经面世,立即迎来一片盛赞。中国社科院著名文艺理论家李建军博士对《公字寨》及雕塑作品给予了高度评价:“以雕塑艺术为自己的文学作品插图者,李应该可谓古今中外第一人。”中国戏剧文学学会会长曾献平先生深被李应该跨越不同的艺术领域所取得的艺术成就所感动,赞不绝口,连连称奇:“形神俱佳,奇才、奇才!”。

李应该的各类作品中,无不流露着朴素、自然、率性,平淡之中,韵味无穷。曾观其绘画作品《谁家娃儿唤妈妈》,画中小鸡,憨态可掬,趣味迥然。

朴素是一种境界,一种大境界。走近李应该,就会走进朴素实在的世界。他默默躬耕,不随大流,惟关注独立创造的快活。

李应该,这个风趣率真的鬈发“老头儿”,自信且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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