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的魅力 ——— 再说清代夹仓口衰落
┬ 庞岸
制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邓公说,好制度可以把坏人变成好人,坏的制度把好人变成坏人。
晚清,日照夹仓口衰落,问题出在制度上。过去一个繁华的港口,在很短的时间里萧条了。什么原因?郭嵩焘记下了当时日照县令朱湘的评议。朱县令看到了问题的所在,但却没有治理。夹仓口没有在政府主导下实施强制性的制度变迁。朱县令仍然任由“行户无章程”这样一个坏制度继续下去,投资者和经营者到别的地方去,资金、技术、设备与人才纷纷外流,最终夹仓口衰落。这个案例,给我们提供了一个研究制度变迁的范本。
夹仓口的衰落启示我们,一地在经济社会发展过程中,建立起刚性约束机制,加大对官员的约束,以降低百姓与政府打交道的交易成本;明晰社会各界的行为边界,使之不越界,防止无序的竞争。从根本上降低经营者和投资者的交易成本。做到了这一点,就会增强竞争力。
说白了,就是要政府增加优质的制度供给,防止来自上述两个方面给社会造成的损害。
一是对吏的约束。
中国古代胥吏的寻租,五花八门,寅吃卯粮,偷天换日,什么手法都有。精彩里面有智慧。胥吏如狼似虎,黑的白的通吃。蒲松龄在他的《聊斋志异》《梦狼》一文里,专说衙役敲竹杠的精彩:
邹平李进士匡九,居官颇廉明。常有富民为人罗织,役吓之曰:“官索汝二百金,宜速办;不然,败矣!”富民惧,诺备半数。役摇手不可。富民苦哀之,役曰:“我无不极力,但恐不允耳。待听鞠时,汝目睹我为若白之,其允与否,亦可明我意之无他也。”少间,公按是事。役知李戒烟,近问:“饮烟否?”李摇其首。役即趋下曰:“适言其数,官摇首不许,汝见之耶?”富民信之,惧,许如数。役知李嗜茶,近问“饮茶否?”李颔之。役托烹茶,趋下曰:“谐矣!适首肯,汝见之耶?”既而审结,富民果获免,役即收其苞苴,且索谢金。
县大老爷自认为清廉如水,但抵不住手下胥吏却奸猾如狐,贪性如狼,当堂之下,二百金轻松到手,而县大老爷得到的信息却只是喝水抽烟。这样的县官只能算是个昏官。《水浒》里的衙役们,收起银子来,毫无顾忌。林冲发配沧州,差拨见面就骂,骂得林冲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林冲拿出了银子,差拨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大夸林冲,契诃夫笔下的变色龙也不过如此。
为什么会出现如此状况?原因是政府不能提供刚性的约束机制,政府的透明度不够,造成信息不对称,导致百姓与政府打交道的成本高企,租金被衙役索去。一般百姓怕与政府打交道,那就必然去寻找另一种渠道,寻找一种中介与政府交易,增强对个体的保护,于是地下组织就活跃起来。
二是对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地下组织的打击。
制度失范,胥吏寻租成本太高,便导致地下的交易增多。地痞流氓乘势而起,抢地盘,收保护费。外来经商者,没有一笔保护费,则很难生存。水浒传里的牛二,打遍东京似乎无敌手,但还没有形成有组织的活动。所以称“没毛大虫”。当年上海滩,黄金荣、杜月笙,则用另外一种方式收取租金。杨志去卖刀,定会收摊子费。江州的张顺,是典型的渔霸。江州的活鱼市场,他不到场,谁也不敢开市。垄断了整个江州的活鱼市场。那摊子费,最终还是摊到了消费者的头上。九十年代初,上海的菜市场就被山东某县的农民所把持,价格都由他来定。比张顺高明得多。宋江到江州,那天没有喝到新鲜鱼汤,引出了李逵与张顺的一场水陆大搏击。施耐庵的着眼点,意在引出未来的梁山好汉,向看官说项。但从制度经济学的角度讲,可以看出宋代地下组织对于经济活动的垄断情况。穆弘兄弟因为“病大虫”薛永没交地摊费,规定任何人不得给演出费。宋江交给了“病大虫”一点钱,由此引发了一场血腥的追杀。真正是江湖险恶,地痞流氓坐大。这样的地方,谁还敢去经商?重庆打黑,既打击了像文强这样的地方大吏,也打击了陈明亮、陈坤志这一帮大黑。使企业和百姓的交易成本大大下降,同时也增强投资者的安全预期,行为预期。其意义不可小视。
有一年,《经济学消息报》有一篇小文章,题目是《分粥的故事》,说的就是制度的重要性。说的是不同的制度供给会使人的行为随之而改变。当时觉得有趣,就抄下来,好在文章不长,全文照登,使博友一读为快:
有七个人曾住在一起,每天分一大桶粥。要命的是,粥每天都是不够的。
一开始,他们抓阄来决定谁来分粥。每天轮一天。于是乎每周下来,他们只有一天是饱的。就是自己分粥的那一天。
后来他们开始推选出一个道德高尚的人出来分粥,强权就会产生腐败,大家开始挖空心思去讨好他,贿赂他,搞得整个小团体乌烟瘴气。
然后大家开始组成3人的分粥委员会及4人的评选委员会,互相攻击扯皮下来,粥吃到嘴里全是凉的。
最后想出来一个方法:轮流分粥,但分粥的人要等其他人都挑完后拿最后一碗。为了不让自己吃到最少的,每人都尽量分得平均,就算不平,也只能认了。大家快快乐乐,和和气气,日子越过越好。
同样是七个人,不同的分配制度就会有不同的风气。
怎样的故事,要讲清制度的变迁作用,都有其局限性。这个故事也一样,它讲的是,在商品短缺的约束条件下,进行的制度创新,随着制度的不断演变,人的行为也发生了变化,分粥人的道德似乎得到了提升。但其背后的理路,却是以防范人的恶行的出现来设计的,这就是经济学中对人的假设,人是经济人,都是以投入最少获得最大进行博弈的。胥吏奸猾,大把拿银子,敲百姓的竹杠,就是因为没有刚性的制度约束,张顺、张横兄弟之所以横,穆弘兄弟之所以霸道,是因为没有强有力的制度约束构成对他们的打击。他们强大了,百姓就暗无天日了。严重下去,百姓会背井离乡,经营者或换个地方,或走西口,或下江南,或闯关东。总要找到一个成本相对低的地方。但此一地则迅速萧条,衰落那是自然的!
有一年,媒体报道,德国总理施罗德,住不起国家给他提供的总理官邸,只得在总理府旁边租用一套小面积的住宅;乘不起政府给他提供的豪华坐车,和老婆孩子周末出去度假,开着私人的老爷车,保镖却坐着豪华的车子,远远地跟在后边,恰成一道风景。为什么?因为施罗德离过三次婚,财产都分得所剩无几了,政府提供的公寓,提供的豪华车,总理可以住,可以坐,但妻子女儿要付费,这是制度!无奈,施罗德只好开着自己的老爷车,稀里哗啦、颠颠簸簸地前行。这一道风景,是无奈,还是精彩,看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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