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 公园凉亭深夜谈 见证海上红月亮
1932年,沈从文在青岛教书,他的老朋友陈翔鹤1月份也来到了青岛,担任青岛市立中学的语文教师,同时在市立女中兼课。两位老友在青岛重逢,每逢周日,常常聚在一起聊天,谈心、叙旧。中山公园留下了两位作家的身影。
直到上世纪80年代,沈从文仍然清晰地记得和陈翔鹤交往的种种细节。他在《小忆青岛》一文中写道:“那时老朋友陈翔鹤先生,正在中山公园旁的市立中学教书,生活十分苦闷,经常到我的住处,于是陪他去公园,在公园一个荷塘的中央木亭子里谈天,常常谈到午夜。公园极端清静,若正值落月下沉海中时,月光如一个大车轮,呈鸭蛋红色,使人十分恐怖,陈翔鹤不敢独自回学校,我经常伴送他到校门口,才通过公园返回宿舍,因为我从乡下来到大城市,什么都见过,从不感到恐惧。”
沈从文的这段回忆,很有画面感。通过他的描写,可以想象两人在中山公园凉亭促膝对谈。时值盛夏,晚风吹过荷塘,带来莲花的清芬。刚开始,两人坐下来聊天时,公园里还有零星的人,不知不觉,已到深夜。周围一片寂静,风停憩在樱花林中。亭亭玉立的荷花在月光下,进入梦境。两人谈国事,一·二八淞沪抗战,时而慷慨激昂,时而新亭对泣。谈各自的工作,谈进行的创作,谈共同的朋友,谈昔日北大听课时的共同经历……他们话语终止,互相望着,沉默了一会,公园里的月色很安静,忽然,停憩的风醒来,微微摇动着树杪,地上的树影在动,满池风荷的清香浮动。他们抬起头,发现一轮月亮正在悄悄西沉,这一次的深夜谈天,已过子时。这大而圆的月亮,与“皎皎空中孤月轮”迥异,呈鸭蛋红色,两人平生所未见,这奇异的景象,令陈翔鹤有点害怕。沈从文看着悬在海面上空的月亮,道了一声:“有什么可怕的,我送你回校。”两人踩着皎洁又有点神秘的月光,踏着远处汇泉湾的潮声,穿过大半个中山公园,来到市立中学门口……
沈从文看着陈翔鹤进了学校,目送他进了“山海楼”,才转身离开。他穿过中山公园,经过万国公墓时,他瞄了一眼月光下静穆林立的墓碑,听到猫头鹰发出一串悠长的“咕咕苗,咕咕苗”叫声,诡魅的叫声,也许是在笑。沈从文想起古人记录的怪鸱的鸣叫,也不觉得瘆的慌。他知道,这不过是昼伏夜出鸟儿的生活习性罢了……
陈翔鹤执教的青岛市立中学校址位于太平山下的伊尔蒂斯兵营,中山公园东,校门口开在湛山大路(今香港西路)上。青岛市立中学的前身是1924年成立的私立胶澳中学,是如今的青岛一中。不同历史时期,不同的名字,校址也经常变。1924年夏,羡季(顾随)辞去济南女一中的教职,接受青岛新成立的胶澳中学的聘请,为国文教师,同时也教英文。顾随在此教书,冯至来到青岛度过了一个暑假。他俩又请陈翔鹤、陈炜谟也来青岛教书。青岛文史学者翟广顺先生说:“‘浅草社’成员在青岛留下深深的印痕,1924年夏天,他们在青岛编辑《浅草》第四期,没有料到这是最后一期。”
据翟广顺先生介绍,陈翔鹤在青岛完成了两篇小说《转变》和《独身者》。“这两篇小说,大抵折射了陈翔鹤的情感变化和文艺美学,带有强烈的青春伤感气息。有研究者称之为‘感伤小说’。陈翔鹤在青岛情感不顺,与其失恋有关,当时他在追求孔德中学女生王迪若。”所以,他经常和好朋友沈从文在中山公园凉亭谈心。两人的情感经历一样,真是难兄难弟。后来,都修得正果,沈从文与张兆和结婚,陈翔鹤与王迪若结婚。
陈翔鹤执教的青岛市立中学,想来沈从文曾经也去过。两人执教的两所学校,一为大学,一为中学,都是在德国人留下的兵营办学。从1924年到1937年,顾随、王统照、刘次箫、王少华、王赞臣、张友松、汪静之等在青岛市立中学执教,留下诸多诗文与记忆。昔日的兵营,成为文教胜地,枪炮最终偃旗息鼓,笔墨取而代之,校园里的琅琅书声淹没了曾经的军队操练声。两所学校都有一大批作家春风化雨,青岛堪称文学名家群星闪耀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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