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们的“百草园”

安徽工人日报 2018-11-26 06:24 大字

“我的荷花一种是开花又长藕的，另一种是开花结籽不怎么长藕的。”站在自己亲手修建的池塘边，刘教授介绍说。锦鲤、鲤鱼在绿色的睡莲和千姿百态的残荷下不时闪现。“网上买来的藕种都不行，现在的是湖北的，优良品种。”刘教授的脸上现出一丝得意。

“用这个柴火锅烧的柴鸡，那味道，超市买的鸡可做不出来。”韩教授自豪地说。

供职于京城大学的两个教授，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陶醉乡野。或长或短的乡村野趣，成为他们象牙塔外极富活力的一部分。或大或小的空间也成为带给他们无限快乐与美好的“百草园”。

“农村就像一个变幻无穷的万花筒”

“农村可玩的东西太多了。这儿就是我们小时候的乐园。”生于农村、长于农村的刘达教授对农村有着天然的感情。小时候，除了和兄弟姐妹们一起帮生产队拔草喂猪拾麦穗，帮合作医疗采摘中草药以外，偷瓜摸枣捉知了，抓鱼捕兔逮飞鸟，大自然就是他们自由快乐的世界。受老中医父亲的影响，他的另一个爱好是读书。上世纪80年代初，他考上北京的大学，研究生毕业后，到北京一所高校工作。

作为所在领域的专家，各种科研课题拿到“手软”。象牙塔外，200公里外的沧州老家，仍是刘教授魂牵梦绕的地方。手头有些宽裕后，他早早买了一辆小轿车。从节假日的探亲访友，到渐渐地想有一块地，种瓜点豆养花种菜的愿望越来越迫切。

韩子教授对农村的认识更多是感性的。“我妈妈特别喜欢花。她带我认识了好多花，还一起闻花香。”在韩教授看来，春天看播种后长出的嫩芽，秋天听微风卷起的麦浪；夏天追萤火虫的疯跑，冬天在雪地里走出的一串串脚印，都是儿时记忆中最珍贵的一部分。上世纪80年代中，她从东北老家考上吉林大学，到北京上完研究生后，在高校当老师至今。

“农村就像一个变幻无穷的万花筒。即使是雨天，在窗前看雨点在地上起舞，也其乐无穷。”农村生活留给全国优秀教师韩子的都是甜美的记忆。

“我家里、微信里所有的花，都是我自己种的”

在教授们眼里，大自然就是这个世界送给自己的最佳礼物。经过多年钢筋水泥的洗礼，过往日子里与土地亲密接触的美好仍然在记忆中闪光，也吸引着他们重拾过去的好时光。

2010年沧州老家一个400多平方米的农家院闲置，刘教授顺利接手。买来土方将房子东边的一个浅坑填平，再用铁丝网将地圈起来，一块500余平方米的菜园子就此完工。菜园子与房屋院子相连，两者相加正好是“一亩三分地”。

当刘教授在自己的小领地大搞基本建设时，周末到郊区找块合适的地养花种菜，是韩教授一家的重要活动。经过对众多农家小院、蔬菜大棚的考察，2016年夏，他们把昌平流村附近的一个农家院租了下来。300平方米的面积一半住宿，一半院子。“我们想租十年，房东不干。三年以后再续吧，无非是涨点钱。”韩子一家信心满满。

自从有了“一亩三分地”，刘教授节假日回老家的次数多了起来。“早上起来，打开东门，就是我最为骄傲的百草园。”他在微信中对朋友说。通向园子的门原本是方的，被他改成了月亮门。一行青砖，将园子一分为二。南边的观景区，请人修了一个深2米面积80余平方米的水池，放上鱼苗，一半水面种上荷花。水池边上是两排向日葵。北边的种花种菜区，来自北京的竹子苗、遵化的栗子树苗、武汉的葡萄、宁夏的枸杞、青岛的樱桃都在这里安了家。

“自从有了这个房子，我们周末都没去过其他地方。”全新装修的农家院给了韩子一家极大的发挥空间。买来家具电器，屋内必备物品应有尽有。主卧的火炕，让这对东北长大的夫妻重温童年时的温暖。院子的一半被开辟成菜园，种上黄瓜、西红柿、扁豆、紫苏。“苦瓜只种了两棵秧，每周能结十多个瓜，根本吃不完。送同事，送朋友，可受欢迎了。”菜地边轮番开放的桂花、金银花、玫瑰、月季、刺玫、绣球、米兰，彻底满足了韩子对花的期待。“我家里、微信里所有的花，都是我自己种的。”韩教授的骄傲溢于言表。

刘教授把轿车换成了SUV。“纯绿色的西红柿、青椒、菠菜，想吃的明天晚上来拿。”周末快结束时，刘教授的每次预报，总会在好友圈引起轰动。这个在朋友眼中对土地如痴如醉的“被耽误的袁隆平”，自从有了园子，回京的后备箱就没闲着。“换个皮卡得了。”朋友们常常开玩笑。“菠菜比超市买的好吃多了。”朋友们的反馈信息，总能让他美滋滋的。

房子对面的棋盘山是韩子一家周末爬山的地方。山上的枯枝，和附近村子里现挑的鲜活柴鸡，在东墙边新修的土灶上总能做成周末美味的开场。有一次去的路上，刚好碰到北京少见的彩霞。“她爸开车，我和闺女一起唱着country road，take me home，to the place，I belong（乡村路带我回家，那属于我的地方）……太激动了！那是我们一家最幸福的时光。”《乡村路，带我回家》，那一刻，大洋彼岸乡村歌手约翰·丹佛的这首歌，完整地表达了他们对脚下这块土地的情感。

“乡村生活是我血液中的一部分”

在老家的日子里，刘教授总会叫上几位村上的朋友。“干活多少是次要的，聊天叙旧是主要的”。干完活，一起品点小酒，那是他最大的享受。在县城工作的弟弟成子与他志趣相同，“没有他，我回来的机会会少很多。”血缘将兄弟两人连在一起，脚下的这块土地又为这份亲情增添了浓浓的色彩。

每周三，韩教授的丈夫吕先生都要专程驱车一小时去给地里浇水。“北京太干燥了，一周不浇水，菜和花都受影响。”让吕先生苦恼的还有虫子。他们的菜地从不打药。“周围的地都打了，你不打，虫子就都过来了。”

两年很快过去了，韩教授对农村的感觉有了一些变化。“苍蝇蚊子太多了，尤其是夏天，一咬一身包，闺女不喜欢。”他们曾经极度怀念乡村生活，也渴望与大自然接近。真正到农村住下来以后，才发现有问题。“在城里住公寓，每一个角落都很温暖，很安全。在农村，开放的空间，和大自然是接近了，但不能融为一体。晚上上厕所都害怕。”

城乡生活的巨大反差和生活中的一些变化，使他们开始打退堂鼓。女儿已到美国读研，在北京市属单位上班的吕先生很快要到通州上班，三年的租期快到时，园子里的花，韩教授准备带回小区。“过去，我们对乡村生活有一种幻想。真去了，才发现幻想与现实有距离。”她准备退休以后再尝试一下农村生活。她希望那时这里干净、整洁，更具有现代气息。

刘教授在老家很受欢迎。这位曾经的全县高考“状元”，将优质蔬菜、花卉种子，也种在了其他村民的地里。“他见多识广，对村上的公益不仅关心，还经常出钱出力出点子。我们的农村建设需要这样的人。”村支书孙洪涛由衷地表示。

对于刘教授来说，乡村生活是不可替代的：“它是我血液中的一部分。”前不久，他在园子里安了摄像头，手机上24小时随时查看地里的变化。他还预约了专家要对菜园子进行整体设计。刘夫人比较关心土地的污染情况，她准备请人检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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