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历任吏部文选和考功两司，时刻自谦，凡事以国事为重，不惜开罪权阉，触怒龙颜。因处事公正廉明，被评“近代典铨推正直不阿者，必以王公为首”——王教：铨叙无私 清廉耿
图为周村王氏祠堂。在周村西南的王村镇，凡提起苏李庄王氏家族，可谓人尽皆知无人不晓。晚明时，王氏俊才辈出，科甲连第，清廉知名，耀于当世。王教，字子修，号秋澄，生于嘉靖十九年(公元1540年)。此时的王氏家族，因频繁出资雇人服役，已是家境贫寒，不复往昔。但王教不以家贫为耻，攻读刻苦，聪颖敏绝。十四岁时，拜师于淄川大儒、礼部仪制司主事张敬门下。张敬善属古文辞，见王教聪慧，欣然教之。王教与同窗毕木(崇祯年间户部尚书毕自严的父亲)同为张敬最得意门生，人称“二俊”。求学张氏期间，王教执经问难，语必惊人，学问日进。十九岁时，父亲王珏去世。大丧之后，家境窘困，徒立四壁。王教号哭顿足，哀毁过甚，形如枯柴，闻者酸鼻。守孝期满，王教谢绝宾客，只闭门苦读，后应试往往居首，声隆日起。
嘉靖四十三年(公元1564年)，24岁的王教中乡试举人。隆庆五年(公元1571年)，31岁的王教再度赴京赶考。这次他得中二甲第七十名，被派遣至礼部观政实习，学习政事处理技能。两年实习期满，王教于万历元年(公元1573年)，授任户部主事，负责崇文门专卖税的征收监管。
若畏垒之于庚桑焉
王教到任后，三年为官政绩考核优秀，被派往苏州负责监管浒墅关的税收。浒墅临近运河，号称“十四省通衢之地”。关内商贾骈集，贸易繁盛，“每日千百成群，凡四方商贾皆贩于此，而宾旅过关者，亦必买焉”。武宗正德年间，明廷在浒墅设关征税，自此成为明代最著名的钞关之一，商税收入十分可观。
王教来到浒墅关，但见三吴要冲之地，确是经济发达，地方富庶，商贾云集，船行如织。但殷富之地总被贪婪之人惦记。贪墨之徒，将收取关税作为牟取私利的“脔鼎”，徇私舞弊往往不遗余力。王教赴任后，痛心税收制度之糜烂，立誓革除旧弊，改造征收机制。
正在王教大刀阔斧改革弊政之际，老母病逝，王教回乡丁忧守孝。守孝三年，王教悲哀的神情犹如母亲刚刚去世。他平时深居简出，足迹不入官府半步，甚至也不会参加亲友之间的家庭聚会，唯读书而已。服丧时间超过规制了，他仍然恋恋不舍不肯回京师任职。后来在两位兄长的力促之下，才勉强打点行装上路了。因为此前政绩优异，王教刚回京，即得补吏部考功主事，不久升为吏部文选司员外郎。
登进真才,不惮强御
王教为清廉公正之士,亦有练达强干之声,陆光祖将王教调文选司郎中,负责文官的举荐选拔。王教遂成陆光祖倚重的左膀右臂。在陆光祖的全力支持下,王教在吏部文选司对选贤任能机制展开革新,“登进真才,杜请托,抑奔竞,不惮强御”。当时有许多官员通过禁宫的权宦官居间说情,因文官畏惧宦官而常常得逞。但这些官员多是阿谀奉承之辈,毫无治民之能,上任之后变本加厉搜刮民财以自肥。他们在地方聚敛民财,搞得百姓怨声载道,但因为向宦官输送利益,竟无人敢直言申办。王教上任后革新旧俗,对此类事一概拒绝。
吏部尚书陆光祖拟推荐“言事慷慨,不回避权贵”的万国钦为建宁推官,举荐曾弹劾两位内阁大学士的饶伸为刑部主事。而这两人都是因为不避权贵,喜欢抨击朝政而得罪万历皇帝的人。早已对王教满怀怨恨的宦官,乘机在万历皇帝心情不悦的时候,将王教等人举荐二人的奏疏递上,万历览后大怒。万饶二人不仅未得重用,陆光祖甚至还遭到严厉训斥,直接负责人王教更被严肃处理,被罢黜为民,“文选郎王教以下尽逐”。大学士赵志皋见王教锐意澄清吏治竟无辜见逐,愤而上疏为其辩护,却也被盛怒之下的万历下诏斥责。陆光祖欲揽责于己身,让王教能够保留官职,却也未能扭转万历誓不罢休的态度。同僚们都希望王教应尽最后的努力,上疏为己辩解。而王教却豁达地说:“我素司选事,以我累列公,更忍辩哉。”大难面前,他没有急于推卸责任,而是将所有罪过一力承担。
清风垂百世,正气著千秋
罢官归乡,隐居林泉,王教从考功大员到乡间平民的身份转换,简单而自然。他在豹山脚下构筑山房,聚卷石为小山,莳花种竹自娱,恬淡自然。
当时社会以奢侈溢美为荣,但王教却无所芬华,室庐才蔽风雨,日饭仅脱粟而已,非宴会则不食甘美,浣衣蹑屩与寒儒无异。王教居乡手不释卷,苦读勤思,以身示范,“居恒掩关,手一编若诸生,《坟》《典》汉魏而下,无不掇菁咀华”。
万历二十八年(公元1600年),鲁中一带发生干旱,朝廷赈灾不力,来年饥荒大盛。百姓吞吃野草啃食树皮,冻饿而死者填满沟壑。王教捐粟作糜救民,因给散有法毫无贪污,饥民不受郡邑赈济而纷纷跑到王教处,因而得活者近万人。地方官员惊异此事,想将事情上报,为王教请功。但对仕途已是怠倦的王教却制止说:“我非为名者,我仅以继先志耳。”
操劳的工作让王教的身体损耗极大。第二年,65岁的王教就病故于周村老家。王教死后十六年,光宗皇帝即位。光宗反思神宗朝弊政,诏书录恤抗言遭贬的诸臣。王教夙有清声,举朝共荐其为政往事,遂得复原职,特赠太常寺少卿,赐谕葬,建专祠,祀乡贤,在县、府、省志等中为之立传。纪念他的专祠建在淄川城西街,祠前的石牌坊在过去淄川24座牌坊中最为高大宏伟,邹平的太仆寺卿张延登和淄川的兵部尚书孙之獬为其撰写碑记。王教祠堂大门对联,是当时的大书法家、文渊阁大学士张至发撰写:“清风垂百世,正气著千秋。”这幅对联,便是对王教一生的公允评价。
《乾隆淄川县志·艺文志》中收录有王教《游仙洲园》诗一首,或可一睹其风采:“高阁崚嶒即素秋,倚栏阁外水悠悠。十洲底处名鳞凤,雨涘才看辨马牛。云树回合平野望,烟霞并付小山收。异时荒服关门约,主张还谁第一筹。”
□鲍青 聂廷生 胡新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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