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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谷散章 □罗辉

攀枝花日报 2011-06-02 19:18 大字

火箭草

满目横生的你,莫不是拓荒者的化身吗?

——天赋的坚韧与勇猛从你利剑般的长叶上毫不掩饰地渲泄!即便是一丛已经枯老的黄杆,也依然挺立于西风中,猎猎作响,宛然是一位慷慨悲壮的武士。

你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那飘然的倩影,蕴含了一种脱尘的灵逸,给五月的丽日,给浩茫的旷野,给多彩的裂谷,也给观望的我一个悠悠的空间,一个七彩的梦幻,一份永恒的无言的美丽。

在中国南高原,在攀西,你默默无闻。但这毫不损你的形象,反而使你有了自己独特的雄浑。在荒凉的江滩上,在贫瘠的岩缝中,你蓬蓬勃勃地生长,送走一片又一片枯黄,迎来一簇又一簇新绿。当地人谓之锥子草;外来的文明人称你为

火箭草

。你春萌其芽,青青绿绿地写着山川的锦秀。你越茁壮,就越刚强,就越发脱尽昔日的温柔。至秋,你便成熟了个性,暴露出锋利,杆发如股,股梢上成针锥状,如蜂之蜇、似麦之芒。你遇硬物纷纷堕落,逢软绵则不断攻击,若针若刺,越是活动就越深入。人一旦误中,你便舍命一般地扎入衣物。人怕蜇,一旦遭遇就躁动,越活动,你就越刺激。当人在狼狈之中挣扎摆脱之时,你也耗尽了生命,失去了再次自卫的能力。然你的杆不倒,依旧坚挺地含笑原野,傲视长空。这是你,为了那份尊严的抗争与捍卫。

火箭草

,在时光轮回之中,你望着江水东流,你傍着夕阳西坠。在你的身旁,野藤踽躅而行,野花自开自落。雨打风吹已成你舞蹈的伴奏,焦土荒石已成你不可分割的衣裳。野火里,你撒一把生之余灰,一次次壮烈死亡;严冬中,你播一束春之阳光,一回回延续倔强……几多岁月风化春夏秋冬,几多雷暴雕刻人间沧桑。你无愧于你的称号,荒山雕塑你不屈的性格,秃石铸造你坚硬的翅膀。在湛蓝而高远的天幕下,你立于大地上的身影,就是一幅悠远而永不褪色的风景。

溶溶月

在攀枝花工作的这么些年,对我而言,最美的时刻是有月的夜晚。故友新朋三三两两,漫步于金沙江畔,或坐在湿润的沙滩上赏月……

攀枝花的月亮永远是明朗而清晰的,象一个浅黄色的玉盘挂在天上,有时则挂在树梢,有时就掉入江里。我生在蜀南,见过蜀南的月亮,它也是明朗的,可是明朗得有些孤单,在浩淼的天空和宽旷的土地背景下,蜀南的月是寂寥的。我后来到了成都,见到蓉城的月亮,它有好的背景:柳条、树叶、竹枝,然而天却矮小,被山阻隔,被云遮拦,月色也不甚清晰。只有攀枝花的月,既典雅,又不失人情;既明亮鉴人,又不乏羞涩朦胧。

有一个爱好吹箫的朋友,每天晚饭后都到金沙江边练习吹箫。在宁静的月光下,箫声让人想起“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又想起“月光照金沙,斜辉余韵长”。月光下的音乐是有诗情画意的,尤其是在安静空旷的环境中。

月夜的江滩,分外迷人。我喜欢那些密缀的灯光,那些灯火与星辰相连,从苍茫天宇铺排到浩荡大地。密集处,勾勒出幢幢大厦耸立的雄姿,衬托出江畔大小树木高低厂房的形态;稀疏里,显示出时空的深邃与辽远。在灯光与黑暗的交融之中,攀枝花这座城市更加显得风韵迷人,白日岿然如高山的大厦,仿佛在晚风中飘荡起来;而那艘清晨起就在江面搏风击浪的舟船,此刻却安宁地泊于朦胧的港湾,罩着一片温柔。

夜色沉沉。江水沉沉。灯光与水声透视着深沉的一切……

不过,那江岸栏杆边的一对对情侣,使深沉的夜色也摇荡起来。款款的细语,偶尔一声忍俊不禁的笑声,模模糊糊一对对似离似合的人影儿,给攀枝花的夜凭添了许多浪漫……

人们说,夏天这江岸边是年轻人谈情说爱的地方。可这暮色深沉的夜晚,我也觉得天下有情人全聚于此了。伴着水声,沐着清月,浴着灯火,各自儿温柔,如入无人之境。

外地人开玩笑说,金沙江边的情景是攀枝花市的一大特点,戏谑中倒有几分真实。

我想,当这月的娇柔和江的雄浑重塑了攀枝花人的精神和肉体,太阳也就该鲜红着蓬勃着升起了。

哦,迷人的月夜,摇曳的灯光,闪烁的波痕,巍峨的大厦,以及那无数的剪影,不知多少夜里都要融进我的梦乡……

临窗听雨

一个人,于钢城听雨,是一种很美很美的享受。

钢城雨,说下就下,一如我们的生命,无法阻碍无法延宕。这时,你最好站成一朵朵美丽的花们,清清爽爽,摇曳在厚实的空寂里。

钢城雨,太阳雨,它的声音嫩蓝又粉红,脱胎出天地绵长的灵性,在它清脆如钢铁的击打声中,很多烦忧的心事,删削得冥无踪迹。

钢城听雨,听一首美丽的心事,在透明的心底荡漾,好情致坏情绪都被温馨洗过,纯净如初。

雨中的我,静坐于窗前,隔窗凝望那株株攀枝花树。这时的我,能听见她们的心跳,她们的衷情,她们忠贞的誓言。

雨后,远山如黛。攀枝花树一株一株,相伴百年,相伴千年,相伴亿年,相伴在攀西高原。

也许只是为了一些幸福的念头,根就在深处紧紧地缠绵,枝就在峭壁上伸展着眷恋。纵有冷雨凄风,也不能把痴心改变。与这方热土拥吻在一起,保持那份暖暖柔柔的尘缘。

心手相连。离梦近一些,你向雨水倾述挚爱,向清风寄托思念,向苍穹挥泻热情,在天与地萌动的意念深处,翡翠含烟。

哦,攀枝花!我们都能理解,这种天不老地不荒的眷恋。大裂谷,莫非就是你们心中的伊甸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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