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堤”的记忆 ●陈及才

“月牙堤”的记忆

●陈及才

辛丑二月，春分时节，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我和夫人国珍去了心中向往许久的地方——40年前吞噬（倒江）恒兴六队10多户人家形成的“月牙堤”。

“月牙堤”是我人生中一个十分重要的地方，一个值得惦念并能勾起我40年乃至60年前记忆的地方。

螃蟹“横行”——1958年，国家号召“大办钢铁”。“钢城的召唤。闻鸡起舞曙光明，告别爹娘作远行。飞溅钢花鸿鹄志，农家子弟奔前程。”我大爷就是其中之一，当上了一名马钢工人。大婶也随后来到了马鞍山，并在郊区的恒兴六队安了家。

1960年秋，我从无为汾水高小毕业后，在家人鼓励下，决定离开汾水到马鞍山大爷家生活。当时，天气还比较热。一天，我吃过中午饭，和小伙伴效忠一起到南边离家百米的长江滩上洗澡。不一会，我发现脚下有块硬硬的东西，用手抓起来一看，“好家伙，螃蟹！” 我们高兴极了。我俩一合计，“把裤脚扎起来，将螃蟹放在裤子里。”就这样，半个多小时的工夫，就抓了17只，效忠也抓了15只，回家后，大爷大婶和二奶奶都很高兴。

记得那一年，粮食虽然不很富裕，但螃蟹特多，江滩上，山河边，田埂旁，稻田里，到处可见螃蟹，特别是晚上。一时间，大街上卖蟹的人多了起来，但买蟹的人却很少。螃蟹也不值钱，两毛一斤，卖得最好的，也就三毛一斤。卖不掉的螃蟹就自己吃。那时，人们不会吃螃蟹，我们也不例外。只是将蟹子煮熟，吃点鲜气罢了。我大爷还是比较喜欢吃螃蟹的，大婶将螃蟹煮熟，端到他面前，再倒点香醋，倒杯白酒，大爷便吃了起来，喝了起来，开心自在。那段时间，家家户户餐餐都在吃螃蟹。次年，我到清水念初中了，暑假时到大爷大婶家，却再也见不到螃蟹“横行”的场面了。

奇葩“表决”——国珍家和大爷大婶同住六队，经介绍和几个月的通信交往，我们双方决定，1970年10月1日，在部队结婚。但由于部队有“调查”规定，因此推迟到10月10日。

事后得知，部队8月就向地方发了调查信，恒兴六队就是不回信。理由是：女方不符合与部队干部结婚的规定。我大爷到雨山公社问党委书记：“为什么不给部队回信？”书记感到莫名其妙，在书记的亲自过问下，恒兴六队“奇葩”地召开了社员大会，结果以绝对多数票“同意结婚”。这是一个奇葩的“表决”。分析结果，公社领导并不知道，是恒兴六队领导“嫉妒心理”所导致的，主要有三：

一是岳父在当地是一名小有名气的“知识分子”。成立生产队时，经全体社员一致推荐、上级批准，岳父当上了恒兴六队的主办会计。他当主办会计期间，账目一清二楚，深得社员和上级的好评。但由于他过于讲“原则”，得罪了不少人，特别是领导。

二是岳父家在恒兴六队，属于独门独户，有些人早就存心想让他离开主办会计这个位置。

三是岳母一生养育4男3女，大儿子国光，二儿子国荣，三儿子国富，小儿子国强（生病去世），称为“光荣富强”；大女儿国珍，二女儿国梅，小女儿国霞，可谓珠玉之宝，腊梅之魂，霞光之彩，光华夺目。名字起得铿锵有力，儿女们也不负其名，阳光立世。这些都是形成“嫉妒”心理的诱因。

深夜“倒江”——1976年，是不平凡的一年，是一个灾难年。秋季，恒兴六队深夜江堤的倒江，虽然没有造成大面积的自然灾害和人员伤亡，但是对于恒兴六队10多户人家、对于我们的家庭来讲，还是带来了一个极大的不幸。

说起“倒江”，当时我并不在马鞍山。国珍和两个小孩也到部队探亲了。过后，我们回马鞍山过年，知道了一些有关倒江的情况。

当晚10时许，恒兴六队一位到港口上大夜班的何姓工人，突然隐隐约约地看到，江滩上的大树大片大片地倒入江中……便大声地呼喊道：“地震了！地震了！地震了！”梦中惊醒的人们抱着被子，纷纷向“人头矶”山边跑去。

“是倒江！是倒江！倒江了……”沉住气的人们冷静下来。当夜现场，靠长江边更近的几户人家，连银行的存折都没有拿出来。这次倒江中，我岳父岳母辛辛苦苦、省吃俭用做成的三间新房，全部倒入江中。我们的一间新房，是在第二个小孩出生前，坚持“顶门立户”，在岳父岳母帮助和努力下建成的，也一并毁于一旦。这次倒江，国珍及小孩的户口就随我迁到部队了。

如今，这个“月牙堤”和后来岳父岳母家重修“保滩指挥部”住房的地方，已经是生产繁忙、生意兴隆、产品畅通的天顺港基地和新型建材重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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