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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的记忆

滁州日报 2016-02-14 14:28 大字

[摘要] 冬雪的记忆

□刘亚敏

全椒今天白天到明天早晨晴到多云,偏北风4级,今天最高气温-3℃,明晨最低气温-9℃。预计:25号,多云。截止到今晨7时,全椒出现最低气温-10.5℃,目前道路部分地段有结冰,道路湿滑,请注意出行安全。近30年资料(1981-2010)统计显示,我县出现-10℃以下气温有三次,分别为1984年1月22日-10.8℃,1990年2月10日-11.8℃,1991年12月29日-12.7℃。

——全椒气象2016年1月24发布

2016年的第一场雪,在各种宣传媒介的大肆渲染下姗姗来迟:从刚开始的探头探脑,到中场的羞羞答答,再到最后的不疾不徐,下了近一天,累计降雪量4.5毫米,雪深2厘米,与预报中“暴雪”带来的狂风怒号、遍野裹素的场面差了不止一个级别。室内有暖气,路上有公交,寻常百姓与“饥寒交迫”、“饥馑交加”已然分离,“极寒天气”也就成为了气象上的一个术语,一个书面记录了。

(一)

生平第一块疤,是我一岁多时,父母带我回老家过年时落下的,我是从那块疤上知道我回过老家。关于冬天的第一个记忆,是在三、四岁时候的一天早晨,外婆给我穿好衣服,戴上帽子和手套,端了张小板凳放在院子里,吩咐我坐在那儿晒太阳,她自己去买菜了。当时父亲办公室的窗户正对着院子,父亲的同事在办公室无意中看见呆坐在冰天雪地里的我,忍不住问在干什么,我老实地回答道:外婆叫晒太阳。想来我那副傻不拉几的样儿让看见的叔叔们心疼:真是个“老憨姑”(从此,老憨姑成了我行走江湖的第一个名号)。他们叫来父亲,父亲将我从窗户拎进他的办公室,啊——融融的炭火比惨白的太阳要暖和百倍啊!这盆炭火穿越了半个世纪,直到今天,依然温暖着我。

孩子们的冬天是不冷的。俗话说“小伢作天阴”,越是雨雪,孩子越是要往外跑,绳子都拴不住。打雪仗、滚雪球、堆雪人,连欢呼雀跃的声音都比平日要高上好几个分贝。雪后初霁的早晨,一路玩着雪去学校,上课时总是全身热乎乎的但是手却拽的无法写字。哥哥肯定是干干净净地出门,湿漉漉地回来:汗水、雪水、泥浆,搅成一团,外婆跟在后面收拾,可一转眼他又跑得没影了。儿时上学,大概也就几分钟的路程,出了总兵府(当时叫法院)大门,穿过一个短小的巷子,经过一个水塘就到了古城小学。冬天的水塘结了冰,总能看到胆子大的男孩在冰面上行走;下午上学时也有一些男孩从塘里敲了些冰下来往学校的院墙上贴,边贴边唱:冰冻冰冻你上墙,我吃猪来你吃羊……太阳公公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目光温暖又慈祥。下课时,男孩子们靠在墙角“挤油渣”,要不斗鸡,要不就是一窝蜂地追逐;女孩子相对要矜持些:踢毽子、跳皮筋、搁房子。玩这些女孩子的游戏,谁都愿意带我,因为我确实是个中高手,一般情况下我在哪个队哪个队就嬴,这真不是吹牛:光是踢毽子,就有弯踢、直踢以及“跳、偷、翘、环、剪”等,我曾经创下过一次单腿弯踢498个的记录(那年我读小学四年级),基本上属于神一样的队友。一次也是因为踢热了,我弄丢了母亲给我的大红色兔毛围巾,那是父亲从北京买了给母亲而母亲舍不得围的,母亲为此心疼了好久。

(二)

1973年秋,我们家搬到了釜山新村,路的东边是林场,用蒺藜隔着,缝隙大些的地方孩子们是可以钻进去的。那年冬天的雪很大,我们穿的浅筒胶鞋经常被雪没过。入夜,月光下的林场白雪皑皑,晶莹剔透,和京剧《林海雪原》里的场景一样(我们的童年是没有童话这一说的)。我们几个小姑娘躲在林场里捉迷藏,讲故事,偶尔遇到邻家的大男孩会故意吓我们,有时邻家的狗也会出其不意地吠上两声,我们被吓得尖声大叫飞奔着回到家里,气喘吁吁却往往又意犹未尽,过一会儿又悄悄出门,继续着孩子的游戏。

那时琳尚在襁褓,每日的尿布是我拎到屋后的水塘去洗,水塘结了厚厚的冰,刚开始用刷尿布的刷子去破冰,力道不够,弄坏了两把刷子,再去就有了经验,带个棒槌去敲冰,几槌下去就砸出一个洞来。我可怜的小手也在那年生了好些个冻疮,许多年后冻疮落下的疤才消掉。

(三)

我是在当涂县大桥公社红星招待所迎接1980年元旦的。芜湖师专校本部位于芜湖市大胜公社,学制二年。我们上学那年,77级还未毕业,学校容纳不下三个年级,于是我们中文专业整体搬到了这里。招待所很大(文革时当涂县是全国学大寨先进县,红星公社是当涂县的先进,所以在那个年代会有那么高标准的公社招待所),有好几排房子,记得第一排是77、78级教室和那两个年级的男生宿舍,我们班上也有部分男生住在那里,中间是食堂、阅览室和活动室,最后一排东边住着我们班的男生,中间是我们教室,西边住着三个年级24名女生。那天晚上,77级的学姐约我们这些没回家的小妹妹去她们班上看电视,想想闲着也没事,我们几个就跟她们一起去了,坐在教室里看电视,从此成为我们在学校上学时一个奇妙的享受。后来我们班也买了电视,我们也可以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电视了,当然那是后话。电视上具体放了些什么我记不得了,但是,李谷一唱的那首歌震撼了大家:你的声音,你的歌声,永远印在我的心中。昨天虽已消逝,分别难相逢,怎能忘记你的一片深情……那晚,从离开教室到午夜,皎洁的月光、空旷的田野、皑皑的白雪覆盖下的村庄,都听到了女孩们的歌声,歌声响了很久很久。

1984年的冬天,大雪几近及膝,哥哥从北京回家,已经不适应“寰球同此凉热”的状况。每天早上要在床上大吼几次方才一跃而起,离开温暖的被窝。2008年的冬天,全椒出了个烈士:王勇。我们也从老城搬家住到了儒林新城。曾几何时,卡拉OK遍布城乡,那首《北国之春》更是滥觞于大街小巷:“亭亭白桦,悠悠碧空,微微南来风。城里不知季节变换,不知季节已变换,妈妈犹在寄来包裹,送来寒衣御严冬……”,我们被歌中的妈妈感动,反复吟唱着这首歌,而今天,我的妈妈已然离去,我自己也成为了寄包裹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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