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情难了 郭之雨

淮南日报 2020-10-29 08:46 大字

穆家屋场有四间老屋,这四间老屋是不寂寞的,不寂寞的老屋每天都在诉说着它的非凡故事。

当穆家屋场原址上,长出幢幢楼房,高粱杆子一样林立的时候。穆家屋场四个字,也成了楼区门口一块泰山石上的名字。名字的字体刚劲,开开合合,跌宕有致,有“来如雷霆收震怒”之美。在楼区广场中间,有四面石材粘贴的仿古围墙,高高矮矮,列兵样捍卫着一个梦。梦是原来的梦,也是现实的梦。

围墙圈住的就是那四间老屋,没有砖石,土筑,土的肉,土的骨,土的血液,土到铭心刻骨。走进院门,第一眼会被震撼,第二眼目光里会写满执著和深刻,这目光包含着五千年文明史和以后多少世纪,世界像雨后老屋一样,墙体细虫样爬出道道水痕,然后一块块坍塌,太阳从头顶滑过去,又滑过去,只有目光万古常新。

老屋新筑时,是在1946年,新房刚筑成,房里主人毅然投身革命去了,并且一去不返。后来听说:在一次大的战役中,被呼啸而来的炮弹夺去生命,尸体被炸得四分五裂,惨不忍睹。他的战友把收集起来的人体碎片埋在他乡土地上,解放后,成了一枚种子,长成一座新的城市和纪念碑。多少年了,新房变成老屋。老屋确实老了,而它固执地站成一种欲望。

房子的主人叫霍山基,外乡人,确切地说,是一名流匪,因为犯事,从关外跑到关内。那时战乱,想活着,活得好,就要凭自己的血性和本性,他冠于匪字这顶帽子时,他善打会打。他最恨欺负人的人,中国人欺负中国人不行,日本人欺负中国人万万不行,那时他就渴望自己有一支枪。

那年代,哪里有枪声,哪里多见死人,他听见枪声腿就不安分,他像一支枪,像枪膛里的子弹,向着枪响的穆家屋场逆行冲去,路上听人说,一小队八路和一大队鬼子遭遇,因为兵力火力悬殊,八路小队被逼退到穆家屋场,藏在屋场一个地窨子里,日本人狗急,把屋场的人赶到一个大的场院,限时说出八路藏身处,如果不说,一分钟枪杀一人,地上已经躺了十几人,场面血腥味横行,惨不忍睹。霍山基机智杀掉哨兵,摸近场院,裤带上的片刀在阳光下一闪,极冷极薄极快戳向日本指挥官的脖子,他没忘喊了一声“八路军在此”,并扣响了缴获来的哨兵的枪,尔后机敏如贼,草上飞一样,几个跳跃窜出屋场。

屋场的人得救了,得救的还有八路军小队,他的代价是,挨了七枪,浑身血葫芦一样,屋场的人找到他时,怀里紧紧抱住那只枪,双目圆睁,枪眼里的血还泡泡沫沫往外冒。奇迹无时不在,屋场的人不会让他轻易死掉,他的生命让屋场近千口人的生命继续沿续。

霍山基痊愈后,穆家屋场头人穆枫找他商量,说刀头舔血的日子别过了,在屋场给你筑几间房,娶个婆娘,安家立业,然后该干嘛干嘛。霍山基不善言谈,努力地点了点头。

新屋建成,霍山基刚住进去不久,那个八路分队长来看他,他竟然凭着一股超常的信念和勇气和他去了前线,这一走就是80多年。

老屋老了,屋场的老人去世了一拨又一拨。农村改造,筹建新民居,当然想推平这老屋,屋场的老人自发组成敢死队,天天轮流守着老屋,他们说:“霍山基是好人,好人怎么会死呢,没人亲眼看到恩人被炸死,他就不会被炸死,说不定在回家的路上被什么事耽搁了,还在往家奔呢,况且,老穆枫临咽气再三嘱咐,打理好老屋,等恩人回家。”

穆家屋场的老年人说起来激动不已,屋场的老年人说这些时,年轻人站在一旁撇嘴角,他们以为是神话。时代应了民心,无论如何,新民居建成了,老屋也以新的形象保留下来了。

老屋每天都有老人出进,他们脚步蹒跚,虽慢,但不停,该扫地就扫地,该薅草就薅草,累了,就坐在院子里,看家贼站在房檐,看壁虎墙壁上爬行,看老鼠拖着尾巴窜……其实呢,他们是活在如烟的四季里,等着老穆枫咽气前说的那句话实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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