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北外滩探寻上海往事和海派文化
你眼中的北外滩是什么样的?5月13日,上海市虹口区政府举行了中外媒体发布会,向全球推介北外滩。
北外滩地区位于苏州河和黄浦江交汇处,东起大连路、秦皇岛路、西至河南北路,南起黄浦江、苏州河,北至海宁路、周家嘴路,沿黄浦江及苏州河岸线长达3.53 公里。这里的区位优势得天独厚,西南处外白渡桥、吴淞路桥两桥与老外滩相连,南面隔江与陆家嘴金融贸易区相望,延绵起伏的古典建筑群和对岸的摩天大楼尽收眼底,与外滩、陆家嘴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如今的北外滩
除了无尽商机,还有令人着迷的海派文化,北外滩作为外滩的延伸,同样拥有丰富的文化资源和深厚的历史积淀。中国电影从这里起源、现代出版事业也在这里兴起、无数文人聚居,还有大量海内外移民带来的文化融合……北外滩的故事说也说不完。
20多年前的北外滩
“过了外白渡桥,往右边走就是浦江饭店。根据学者们最新的考证,中国第一场电影的放映,就是在浦江饭店。”同济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上海史和城市文化研究者汤惟杰告诉澎湃新闻记者。
浦江饭店原名礼查饭店,始建于1846年,是外国人在沪开设最早的近代化大饭店。饭店坐落于上海著名地标外白渡桥东侧,饭店虽经历了一百五十多年的历史变迁,但仍然保持着其原有的建筑风貌和历史痕迹。饭店装饰豪华、设施完备,爱因斯坦来华时也曾下榻礼查饭店。礼查饭店的底楼舞厅高而大,名为“孔雀厅”,宽敞华丽堪称上海第一,开沪上舞厅业先河。上海第一批电灯,就被安装在礼查饭店内外。
刚落成不久的礼查饭店建筑正立面 图片来源:《方志上海》
1897年5月22日,上海第一次公开宣传并售票、且有明确片名的电影放映活动就是在礼查饭店内进行。汤惟杰说:“当时带着放映机器的老外来上海,也是来寻求商机,这个老外来了后就住在礼查饭店,提前一周在当时很有影响力的英文报纸《北华捷报》(字林西报前身)上刊登了要放映的预告。那时候报纸上会有一个小栏目,刊登每日的文娱活动。”
上海通志馆还刊登过当时这份广告的报纸照片,从广告中的内容可以看出不少信息点,广告将“电影”这项新鲜事物描述为“19世纪的奇迹(The wonder of the XIXth Century)”;“爱迪生的最新发明(Edison”s Latest Marvel)”;“第一次来到中国(For the first time in China)”等等。”
礼查饭店的宴会厅 图片来源:《方志上海》
根据广告上描述的放映内容,可知影片多为风景或者时事纪录片。如:“A Church parade of British Soldiers(英军士兵教会阅兵)”“The Czar in Paris(沙皇访问巴黎)”等。据史料记载,俄国沙皇尼古拉二世访问巴黎的时间为1896年10月。而半年后,当时摄制的纪录片就已经在上海播放,已可谓紧跟潮流。此后的5月24日,《北华捷报》又刊登一篇观后感,从中可知,首映活动相当成功,观众甚为惊喜。
礼查饭店的放映活动后,电影再次出现在其他公众场合,就是威海路上的张园。此后,各类电影放映活动在商家的促动下,出现在上海的茶馆、酒楼、饭店等处,渐成蓬勃发展之势,直至1908年专业电影放映场所的出现。汤惟杰介绍,虹口是当时电影院密度最高的一个区,“虹口是最早形成电影集群的地方,在乍浦路、海宁路、四川北路这三条街的范围内,直径不过100米,最热闹的时候有6家电影院。鲁迅当年住在这一代,因为观影便利,他也看了很多电影。此外海宁路上的“国际电影院”也非常有名的,上世纪30年代刚开业的时候叫“融光电影院”,它的票房是仅此于大光明电影院的,当年也是虹口文化的一个亮点。”
上海是中国新文学的发祥地和策源地,鲁迅、茅盾、巴金等大多数现代文学史上的作家都曾在上海从事文学活动,特别是20世纪20年代中期至抗战前,上海已经成为中国文学和文学出版的中心。
鲁迅故居
鲁迅1927年9月到上海,1936年10月去世,在虹口区生活了9年多。这是鲁迅一生中文学创作最辉煌的时期,出版小说、创办杂志、进行大量翻译工作。二三十年代的上海文化因为有鲁迅在,就有了不可取代的分量和制高点,无数进步青年、文学青年涌向上海。
“当时一大批年轻的知识分子和文学青年都在虹口活动,一是因为有鲁迅在,二是因为比较现实的生活成本原因。虹口的文化气息浓厚,但是各方面生活开销、从事艺术文学活动成本相对低廉,是当时文艺青年的首选聚集地。像穆时英、戴望舒、施蜇存、刘呐鸥等等,还有一批左联作家,经常在虹口聚会,这批人构成了上海上世纪三十年代的文学全景。”汤惟杰说。
施蛰存曾向汤惟杰回忆那时文学青年的生活,“睡到自然醒起来,大家就聚在一起聊天聊文学,下午到附近的虹口游泳馆游泳,或者去四川北路上的书店去翻书、看报纸刊物,那时候在虹口的书店里能看到全世界各地的报刊。晚上则一起喝个咖啡,回家继续写作。”
虹口的生活场景频繁出现在作家的笔下。汤惟杰说:“我的老师施蜇存先生写过一部短篇小说《梅雨之夕》,讲一位下班回家的男子在途中邂逅一位少女之后的一段心理历程。因为当时虹口出版业非常发达,四川北路上有许多家书店,施蜇存先生说他年轻时经常去那里淘书,所以就把他非常熟悉的四川北路写进了《梅雨之夕》里。”
《春风沉醉的晚上》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最早刻画工人形象的作品之一,也是工人的郁达夫代表作之一,那么小说中“我”和烟厂女工陈二妹的故事赖以展开的邓脱路和日新里是哪里呢?这是郁达夫的虚构还是真有此地?华东师范大学中国现代文学资料与研究中心主任陈子善认为并非虚构,能一一找到对应之处。
1995年一个日本电视摄制组来上海拍摄郁达夫的文献纪录片,这个纪录片的编导执意要找到邓脱路和日新里。陈子善于是翻查《上海市路名大全》,就找到了邓脱路和日新里。“真是意外的惊喜,邓脱路就是现在虹口的丹徒路,日新里是唐山路416弄,斜对面不远处就是胡适的母校——历史悠久的澄衷中学。那时候我带着日本摄制组走进416弄考察,发现老式石库门建筑基本未变,郁达夫在小说中描写的“对面日新里的一排临邓脱路的洋楼”竟然还可以找到。所以我在想,事实中的邓脱路和日新里何以与小说所描写的如此一致?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作者当年确实在那里住过,”陈子善对澎湃新闻记者说,“除了这一段趣事之外,据我所知,夏衍也在唐山路上住过、余杭路上有李辉英等人住过,邵洵美也在杨树浦路上有住宅,邵洵美还写到过杨树浦,讲他的藏书在日军战火中受损。”
虹口的另一大特点是多元文化汇集。汤惟杰说:“提篮桥也是北外滩标志性地名之一,那一带是犹太人逃难移集中居住的地方,霍山公园、白马咖啡馆等地标,被许多人写进回忆录里,所以它们既是现代历史的一部分,也与文学有关。”
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欧洲的犹太人纷纷逃离故土,甚至远渡重洋寻找安身之所,上海成为了他们的第二个故乡。约有3万多犹太难民进入上海,其中近一半生活在虹口区提篮桥地区的“无国籍难民限定居住区”中。上海人宽容地接纳了这些难民,与他们和谐共处,虹口区内,至今留存着大量犹太难民当年居住、生活的遗址。
白马咖啡馆
对犹太难民而言,包括“白马咖啡馆”在内的数家咖啡馆使其在一定程度上重温欧洲生活方式,而众多欧式商店的开业,也一度令提篮桥地区拥有“小维也纳”之名。
白马咖啡馆原址是长阳路临潼路路口的一座三层小楼。1939年,来沪避难的犹太难民鲁道夫·莫斯伯格和亲友买下此楼,开办白马咖啡馆,成为当时犹太难民重要的日常聚集场所。2015年,白马咖啡馆复建后重新对外开放。小楼共有三层,外观上看,其模仿了欧洲的建筑风格,同时也有东方情调,室内陈设完全按照当时犹太难民聚会的场景布置。白马咖啡馆重建开业后,鲁道夫·莫斯伯格的外孙罗恩·克令格尔曾回来参观,重新喝上一杯咖啡,令他也感慨不已。
复建起来的白马咖啡馆
舟山路59号是美国前财政部长布鲁门塞尔的旧居。1939年,13岁的迈克·布鲁门塞尔和父母、姐姐一起逃离德国来到上海。1947年,他和家人一起离开上海前往美国。30年后,他被任命为美国卡特政府的财政部长,先后10多次重返中国。
布鲁门塞尔在回忆录《从流亡到华盛顿》中写道:“我在希特勒统治下的德国度过童年,又在上海走向成年,这两段经历对我来说是决定性的……坐落在黄浦江边的这座城市对我来说,就是一所名副其实的“社会大学”“人生课堂”。”
关于虹口、关于北外滩的故事还有很多很多,每一条路、每一座教堂、每一幢老建筑背后,或许都藏着历史的秘密与惊喜,等待有心人去打捞起过去的岁月。(本文来自澎湃新闻,更多原创资讯请下载“澎湃新闻”APP)
新闻推荐
己亥夏日,我又一次来到位于大别山深处的霍山县东西溪乡,此次并非是检查或考察,而是以另一种身份正式入住这里的中国月亮湾作...
霍山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霍山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