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篱笆墙下的城堡

安庆晚报 2017-05-15 12:00 大字
 

不让她随处走动。可是,对故乡和父母的思念,让母亲忍受着身体上的折磨,跋山涉水,去缓解心理上的思念。

父母赶在黎明之前离开了,走得悄无声息,留下当年幼小的我。奶奶想尽一切办法制止我的哭闹,可是仍旧无济于事。我哭得撕心裂肺,像断奶那年,母亲也是偷偷地溜走,一边听着我的哭声,一边脚步不肯挪动。最后父亲把母亲拉走,母亲哭着暂时离开我一段时间。那时的我也是这样哭闹着,寻找着母亲。从剪断脐带开始,我和母亲便开始分离,可是血液里的依赖感却从没停滞,这让我不断地去寻找母亲。多少年后,想想,我对母亲的依恋是母子之间的难以割舍之情,母亲对外公外婆的思念同样也是子女的思念。外公外婆远在山坳里居住,仅有的三个女儿有两个远嫁他乡,当夜晚来临,山坡上的松树在风中飒飒作响,山间的坟茔显得格外阴森,孤独像黑夜一样缠身。

夜晚我会在奶奶哼唱的歌谣里慢慢睡去,而白天就显得更加漫长,更多的时候,我一个人蹲在门口菜园的篱笆墙下,搭建自己的城堡。篱笆墙下的土质已经疏松,在雨露阳光中慢慢变得不再凝固,用槐树枝往篱笆墙角一划,那些土像流沙一样散落。池塘里的水清澈,正好可以和稀泥。我学着父亲和面的样子和这些泥土。我没有见过城堡,却用这些泥土搭建一间间房子,垒叠在一起,照着脑海里想象的样子搭建。从上午到傍晚,我一个人静静地蹲在篱笆墙下,一个人玩耍。拆了又建,建了又拆,做好了一个满意的,就放在太阳下曝晒,让泥土变得坚硬。

城堡晒好了,我就放在篱笆墙下,城堡外表开始有了裂痕,可是父母还是没有回来。池塘里的虾披着红盔甲探出水面,静静地看着蚂蚁来来往往地往我的城堡里搬运东西。

我蹲在篱笆下的时间越来越久,看着蚂蚁在我的城堡里安家落户,忙碌得把一片片落下的杨柳叶、楝树果子和颗颗米粒都搬进去。直到一天傍晚,远远地两个身影向我这边移动,我站起来盯着看,是父母回来了!母亲看见了我,伸开手臂向我奔跑过来,那时我多想跑过去,可是一想到这些天的等待,我就一个人转身走向家里,留下母亲一个人怔怔地呆在路旁。

母亲哭着说,“我儿子在恨我呢,恨我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奶奶指了指我在篱笆墙下搭建的城堡,母亲冲进房间里,一把搂住我,亲了亲,又看看这些天晒黑的我,小手上沾满了泥巴,母亲也没有责备,带我洗了手之后,就从蛇皮袋中拿出给我买的东西。幼小的我容易忘记怨恨,更何况是母子之间,我高兴地围着母亲转,满堂屋地跑,父母回来了,整个家又突然亮了起来。

家里热热闹闹,篱笆墙外,蚂蚁们也在我的城堡里忙忙碌碌,它们有了一处新家,可以遮风挡雨,不用再居无定所。何时,我也能真正拥有这样的一个城堡,一砖一瓦都用爱去建造,能够让家人居住,不用分隔两处,也无需饱受思念亲人之苦,那是一处真正能称为家的城堡,不在童话里,不在篱笆墙下。

母亲离开村庄的时候是在凌晨,她要走好长的一段土路才能抵达镇上,赶最早的一班客车。我睡在床上,母亲蹑手蹑脚地起床,给我盖好被子,然后洗刷收拾东西。父亲早已在灶房里做好了早饭,母亲摇摇头,她不想吃,担心坐车会晕车会呕吐。父亲就把煮好的鸡蛋塞进蛇皮袋里,又捆绑好母亲做的几双千层底棉鞋,最后拎上一壶自家菜籽酿的香油。母亲轻轻地合上门,走进月光里。父亲用扁担挑着两个蛇皮袋,晃晃悠悠地走在前面,母亲跟在后面,时不时地回头张望。丘陵上被寒霜浸染的草屋,一棵楝树孤零零地像伞一样站在一旁,树叶凋零,树杈间黑黑的鸟巢像造物者吐下的一颗枣核。安静,唯有自己的脚步,一前一后,生怕惊动整个村庄和睡梦中的我。

我起床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从玻璃窗户上照进来,像蜷缩的猫一样躺在地上,毛色金黄,安静地打盹。奶奶端来一碗稀饭,还有两个鸡蛋,她要喂我吃。我看着空荡荡的床,慈祥的奶奶和安静的早晨,突然间明白了什么:爸爸和妈妈去湖北了。我赤着脚从床上跳下来,院子里,厨房里都找了一遍,我的眼泪像慢慢涨满水的水缸,开始溢出来,肆意流淌,并伴随着我喉咙里抽动不歇的声响。奶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这个只有四五岁的孙子,只能端着饭碗跟在后面,哄着我。我拼命地拍打锁着的门,想要出去找父母。我边哭边喊要爸爸妈妈。整个村庄在我的哭声中惊醒了,不知在路上的母亲是否会感应到她的孩子对她的呼唤,并且下意识地朝着家乡的方位再看一眼。

二十多年前的交通不甚发达,外公远在湖北山区,山林重叠,道路崎岖,受天气、路况和车况的影响还可能会滞留在山里过夜。母亲晕车严重,晕车药、生姜……一切药方和偏方她都试过,可是一上车胃就开始折腾,用母亲的话说晕车就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除了娘家路远之外,母亲严重的晕车让她回湖北的次数屈指可数。有一年,父亲带着母亲和我一起去看外公。山路崎岖颠簸,车在霍山和大别山之间循环往复地转悠,上了这个山头,又下到另一个山谷,上上下下,螺旋式前进,车窗外的风景一页页地翻书一样翻过去,但这并不能让母亲好受些,她反而捂着肚子,把头贴在膝盖上,忍受着胃里的翻腾,备受煎熬。车在山间一所简易的小卖部前停了下来,母亲被父亲搀扶着下车,坐在路旁,呕吐不歇。司机喊那些买完东西、上完厕所的乘客上车,母亲被父亲从地上拽起来,半驮着她上车。母亲到达外公家,面容憔悴,苍白如纸,休息许久才缓过神来。外婆看见了心疼,用带有残疾的双手紧紧握住母亲的手,眼睛直直地望着母亲,说不出话来。

二十多年后,当我去外地求学、工作,母亲把我送上车,等到车远去了,她才一个人默默地淹没在人群中,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当我打电话告诉她我已经平安抵达,母亲说她一听闻我上车胃里就不舒服,有种晕车的感觉。我知道母亲所言并非夸张,每次上街的时候,母亲都远远地躲着街道上的车辆,即使是停在路旁的,她都条件反射似地远远走开。她说,她看见这些车仿佛能感受到汽油味从车里散发出来,这是一种让人作呕的气味。

母亲晕车,仿佛是上天在冥冥之中让母亲在一个地方安身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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