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 几千年来,在微山湖浓密的芦苇荷花里,在漂漂荡荡的小船上,有着烧酒浸泡出来的粗犷男人,有着荷花瓣塑就的美丽女人,时刻都发生着人类最原始的情爱和欲望……周川天
周川的未婚妻叫莲花。咋一听这普通的名字,似乎让人心里感到平庸和俗气。在微山湖那个特殊的地理环境里,一个名叫莲花的姑娘,普普通通保证没有什么出众的风彩,绝不会让人听了激动与震惊,绝不会让人感到珍贵和希奇!
凭心而论,微山湖的风光山色,岂能与杭州的西湖相比,只是湖面上高挺着的如灯笼样的红莲,火一样开出一片独有的风景。每逢农历的六月,灯笼一样的红莲微微咧开嘴笑着,慢慢开放成一张张红色的雍容的大脸,整个湖面红彤彤得像火。微山湖的红莲花泼辣,它的野气和这里的地理环镜是分不开的。微山湖天上明晃晃挂着一个太阳,水里静静地隐藏着一个太阳,天上水里两个太阳,把这里每一个男人的脸,晒得粗糙糙黑亮黑亮的。生活在两个太阳中间的所有女人,脸色黑红,嗓子响亮,那放荡的充满野性的说笑声,十里八里听得清楚。
一个叫莲花的渔家姑娘,谁能说她脱得尽微山湖的土气和野气呢?微山湖红彤彤火样的莲花丛中,偶尔也有一棵像杭州西湖那样美丽耀眼的白莲。万红从中一点白!让人看了稀罕,由稀罕而疼爱。如果把红莲比作泼辣的火团,白莲就像地上的雪那么纯洁。若把微山湖的白莲花比作年轻的女人,她一定温柔文静,鹤立鸡群般出众美丽。
周川的未婚妻莲花,除了五官端正脸庞长得俊秀之外,两个太阳的暴晒,仅能在她两片白润的脸上抹上五分硬币那么大的淡红。微山湖边的人都喊她白莲花,也有人叫她莲花仙子,任何光彩的词汇,都无法表达她出众的美丽。天性刚强为人粗犷野马驹子一样又踢又咬的二杆子周川,在莲花面前却显得谨小慎微,规规距距,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处处想讨得主人的欢笑和赏赐。
周川从湖里捞起棺材板,是犯了大忌。莲花被公爹从娘家请来看守周川,她感觉自己肩负着一项重大的使命,忠于职守两个月来寸步都不敢离。对于十八岁的周川来说,自从离开娘的怀抱,就在微山湖的风浪里闯荡,长大成人和微山湖结下了难割难舍的深厚感情。一天不下湖做活,一天不感受湖水浸泡的滋味,即使有甜有乐的欢快日子,仍然让他感到那么无聊难捱,难受得浑身发懒心里痒痒。当湖边传来叮叮当当排船的声音,给了他许多的诱惑,使他总想撒开腿跑出去搭一个帮手。莲花沉下那张好看的脸不让他远离半步,他那焦急状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按照微山湖人迷信的说法,周川灾祸临头难逃一劫。那天,莲花接到父亲捎来的口信要回娘家,临行前她轻轻扯住周川的耳朵,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反反复复交代了多遍,直到周川由嬉皮流水而变得正正经经,再三说决不会离开家半步时,她才放心地走出了家门。那天,瓦蓝的天空飘浮着几片轻纱般薄薄的云彩,南山的太阳毒得像个火球。烤人的火焰透过薄薄的轻纱,热辣辣地洒到绵长宽阔的湖岸上。周川手里拎着一双黄色的胶鞋,带着两腿乌黑的泥巴,吧嗒吧嗒来到一片与湖水相连的沙塘边。
微山湖夏天的水那么温和,水边岸上的风那么凉爽!周川被莲花整整在家看守了两个月,乍跑到湖边,感到一切都是那么新鲜。他鬼使神差地朝身后和左右看了一眼,见近处没有做活的年轻女人,就三两下脱光衣裳,赤裸裸扑通跳进水面柔和水底凉爽的湖水里。他痛快地饱吸了一口湿润的潮气,整个身心漫溢着沐浴的幸福。他心里不仅仅想洗尽两条腿上的泥垢,还要彻底清除腐朽棺材板上飘飞走的鬼魂,那鬼魂的阴影在他的心头笼罩着一种抹不去的霉气。
周川叉开两条腿站起来,舒服地往身上撩着清亮温和的湖水。一对粗壮的胳膊在身子周围挥舞着,像打花架子拳,扇子面大的手掌,揉搓着结实的前胸和后背。突然,一条三五斤重的乌鱼像妖魔附体,从远处水下凶猛地冲过来,张开阴森森满是利齿的大嘴,倏地窜起,把他腿裆里那个耷拉的,微山湖人叫做嘎子的东西,恶狠狠地一口咬住!周川平日里虽然胆量过人,都叫他二杆子,但大乌鱼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当场差一点把他吓死。他腿裆里那个叫嘎子的东西,毕竟娇贵如命,一旦被大乌鱼用牙齿咬掉然后咯吱吱嚼碎,他纵然有下海擒龙飞天捉燕的本事,也再没有资格充当男子汉了。
周川先是猛地打了个冷战,紧接着恐惧得全身颤栗。一股冷冰冰的东西,顿时遍及了他全身的骨髓。在这种惊心动魄的关键时刻,害怕得要死的周川绝不敢草率下手冒然行事,他只得跳舞样挓挲着两手,傻呆呆地观望着腿裆里摇头摆尾以死相拼的大乌鱼。周川紧紧咬住牙关冷静一阵,忍受着刀扎般的疼痛,慢慢用一只手的大拇指和二拇指,使劲掐住大乌鱼的眼窝,另一只手狠狠抠住了它的腮花。大乌鱼失去了两个眼睛,又被铁钳般的大手封闭了呼吸道,在厉害的对手面前,不得不乖乖地缴械。它重新张开满是利齿的大口,把刚刚捕获到嘴里的嘎子,心不情愿地吐了出来。
周川火烧火燎样匆匆游到岸上,照硬地上狠狠把大乌鱼摔死,慌忙用手托起腿裆里疼痛的嘎子,呲牙咧嘴后怕地猛吸了一口凉气!凶恶的乌鱼咬下去一口好厉害,那上边出现了两排深深的血印。若换作一个毫无经验手忙脚乱的乡下人,遇到这种突发的棘手情况,猛一拽大乌鱼的黏滑身子,裆里的嘎子会随着大乌鱼的满嘴利齿而被撕断扯掉,然后再被它咬碎吞进肚子里!
周川用两只手捂着血淋淋的腿裆,哭丧着脸望望刚才洗澡的沙塘。那里的水面上长着一片面积像锅盖大的杂草,杂草中间漂浮着一滩金黄色的乌鱼籽。他心里直埋怨自己粗心,做事荒唐,刚才下水洗澡,为什么没发现那里有一个乌鱼窝呢?这条凶恶的乌鱼,是守窝的黑子。
那条该死的黑子下口好狠,周川腿裆里的嘎子,被它锐利的牙齿咬得鲜血淋淋,像气管子朝车胎里吹气似的,眨眼间肿胀得硬邦邦,犹如未婚妻莲花在湖边洗衣裳时,用的一个槐木棒槌!父母听说凶恶的大乌鱼咬掉了儿子裆里的嘎子,那哭天叫地的慌乱情景,像一颗爆响的炸弹,落到鸭子群居的圈里。快嘴二哥和在周家庄改造的公社书记杨家岩,找来一辆平板地排车,拉起周川一溜风跑进了公社医院。
福大命大
周川伤势痊愈之后,好像过去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轻松地由医院回到家里,可他看到的却是村人们一副副陌生的、让人难以琢磨的怪面孔。男人们见了他拥起一脸难堪的苦色,犹如躲避一个传染的瘟神,一阵虚假的问讯和寒喧之后,马上逃之夭夭。失去嘎子的周川,被女人们看作是一头会说话的牤牛,一只被人割掉卵子的公猪!而说话的牤牛和被割掉卵子的公猪,还像模像样人五人六地行走在男子汉的人群里。她们用一双充满戏噱的眼睛,上下打量他一阵,转过身去捂住花瓣样咧开的小嘴,发出一种经过压抑而又实在抑制不住的咯咯笑声。她们笑得那么放荡,笑得那么自豪,那淫荡荡下流的声音,让周川听了意乱心烦,老想沉下脸来耍他的二杆子脾气。
莲花在满城风雨议论纷纷,就连她的父母都说周川失去嘎子已经成为废人的情况下,再一次来到周家庄,坚持要看一眼周川腿裆里的东西。莲花一进村就被一群女人们讥笑或同情的目光所包围。白莲花一样出众的漂亮姑娘,将要嫁一个没有嘎子的废男人!女人惜女人,她们能不为莲花空长着一副花容月貌而惋惜吗?
那是一个只有繁星点点,没有明亮月光的寂静夜晚,愤怒的周川连扯带拉近乎于绑架,把陷入悲伤和痛苦深渊而无力自拔的莲花,拥上一条六尺的小船,强行挟持到轻风徐徐波浪起伏的湖面上。周川那烦躁得近乎嘶哑的声音中,夹带着无限的愠怒:你说到底出了什么大事?你整天价哭哭涕涕不说,再看看全村人那一副副熊样子,就像我不是人是个吃人的怪物似的!
莲花用额前的散发遮掩着她那白莲花般娇好的面庞,心里伤痛至极,说话显得哀哀凄凄:周川,都是俺命不好行了吧?老天爷偏偏叫俺苦命,摊上你这个残废……周川瞪起眼睛暴怒地说:你把话说清楚,谁是残废?莲花在周川面前伤心到了极点,喉咙梗塞,后来干脆大声地哭了起来。凄凄惨惨的哭声,装满小船又从舱里飘了出来,在夜晚寂静的微山湖上传得很远很远。
周川恍然大悟如梦初醒,他把莲花哭泣的原因,和众人们那一副副怪异的嘴脸,体会得入木三分。他为大乌鱼给自己闹出一场别开生面的笑话而哈哈大笑,又为他打败大乌鱼,保住了自己腿裆里的嘎子而自豪:乌鱼敢对我下绝情?烧得它!我周川福大命大造化大,嘎子受了一场惊吓,现在养得好好的。莲花嘎然停止了哭声,似信非信惊讶地呆望着周川:别尽充好汉哄人了!谁信呢?谁哄你?你睁开眼睛亲自看看就是!
周川急于向莲花显摆自己的威武和雄壮,想急于让她放心,急于消除她心里的所有痛苦,焦急之中做事竟忘记了羞耻,猛地站起身解开腰带脱掉了裤子。他用手攥着那个猛然拨动的东西,粗鲁地顶在莲花娇嫩的脸前:叫你亲眼看看该放心了吧,货真价实没什么虚假!莲花心里一阵惊喜,一团甜蜜,面对突如其来的好事,她还故弄玄虚假装腼腆地扭了一下苗条的身子。她忍耐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两个纤细的小手,象征性地捂住羞涩发红的面庞,佯装恼怒地骂着:看你那个下流熊样子!跟谁学得窝生半熟七叶子?你快穿上裤子,要不我一辈子再不理你。
莲花嘴里不停地骂着,却故意在两个手指之间留下几个缝隙。她满心里想看个清楚仔细,可惜天不作美星光暗淡,眼前发黑只能看得模模糊糊的。那是她莲花的生命啊,哪里敢掉以轻心草率放过,两只带着薄茧的小手,闪电般地同时出击,紧紧地抓住了那个硬棒棒的东西。一双惊愕而又注满幸福和喜悦的大眼睛,像磁铁般地吸引过去。
周川感到浑身骚动,胸膛里憋闷得近乎快要窒息了,那像鼓一样咚咚跳动的心脏,骤然间涌起一股一股澎湃的热血和男性的疯狂。他突然撕下正经男人堂而皇之的外衣,霎时变得像个下流的暴徒,变得像一只扑食猎物而发疯的野兽,张开双手粗野地抱住莲花,不问对方愿意不愿意,强行按倒在轻轻摇动的船舱里。莲花一开始半恼半怒,半推半就地扭捏着,而后就摆正身子乖乖地顺从了。她那纯洁的鲜嫩身子,这一生一世都属于周川,周川既然迫不及待地想要,就应该大大方方地送给他。装什么假正经,有什么值得扭捏的呢?再说,那个被乌鱼的利齿咬伤幸免留下来的嘎子,遭了一场惊吓受了一番委屈,多么需要她这个未婚妻来安慰一番为他压压惊呢!
第一次偷尝爱情禁果的周川,做起事来既显得慌张莽撞,又显得疯狂贪婪。在湖面上湿润清凉的晚风里,随着小船的上下颠簸,和莲花肆意缠绵在夜色中。在他死皮赖脸纠缠着还要继续下去的时候,莲花故装生气地沉下脸来。她用一个严厉母亲般的口吻居高临下地教训周川:你是三岁的小孩子,不知道饥饱不懂事?人世上再好的东西,吃多了要撑肚子。你不知道爱惜身子,我不能没有正形,我得替你爱惜身子!平日里威武刚强的二杆子周川,这一次竟显得那么温顺,说话软弱得近乎恬不知耻:莲花啊莲花,有了你这宝贝身子垫底,我连死也不怕。我累死在你身上也值得!我们快结婚吧,我一天都不能再等了,结了婚好天天晚上搂着你的身子,你天天训,你天天骂,我心里愿意……
大难不死
微山湖的波浪借助狂风的巨大力量,朝周川大肆施展着灭绝宇宙的淫威。那一捧一捧的湖水,泼撒下来像无数道有力的鞭梢,无情地抽打着他的头脸。周川那一头粗黑的短发,被冰凉的湖水浇透了,发尖上冻结出一个个珍珠样的冰珠。他如同一尊石像那样,叉开腿站在后舱里一动不动。拖在水里的竹篙,在他铁钳样有力的手里机械地左右摆动,传来一阵一阵吱吱呀呀,如承受不住巨大折磨的呻吟声!
由于周川的讥讽和蔑视,狂傲的波浪一个接一个扑进后舱。显而易见,它们要把顽固的二杆子周川,连同那只无辜的小船,统统葬进水底!周川似乎知道必定会出现一种惨败的局面,心里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顺势把竹篙朝灌满湖水的船舱里用力一捣,两脚猛踏一下欲沉的船板,借助风浪的冲撞力,身子一跃而起腾向半空。笔直的五米竹篙,经不住他那身重力沉的重压,啪一声断了,猛然扑来的一股怪风,像卷棉团似的,把他狠狠地抛出去老远。周川骤然间失去了全部记忆,整个大脑混混沌沌一片空白……
第二天息了风的傍晚,周老奎带着妻子儿媳快嘴二哥和杨家岩一大帮子人,架着十几条小船,浩浩荡荡来湖上寻找周川的尸体。微山湖上一溜十多个土崮墩,在特大风浪的摧残之下,寒流的巨手把它们装点成一个一个光秃秃阴冷冷的冰山。亲人们找遍了湖面上所有的崮墩,始终不见周川的影子。除了莲花一个人之外,所有人都认为他的尸体已经被风浪葬身大湖,喂了凶恶的乌鱼和吃人的鲇鱼。
莲花流淌着两道悲伤的泪水,张开两手拦住悲苦交加的公婆,拦住那些失望后准备回家的人们。她坚信地哭喊着说周川并没有死,如果他真的狠心死了,一定会托梦给她的。她莲花了解周川的为人,他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绝不会忍心扔下他所爱的女人甩手就走的。咱们还要再仔细地找一找,最好把崮墩上每一个巴掌大的地方都看个遍。
在莲花接连摔了几个跟头,艰难地登上周川遇险的崮墩时,凭着她做妻子的敏锐感觉,断定周川就在离她不远的去处。她惊喜地发现周川被冻在薄冰的下边,两个鼻孔散发出的微微热气,在脸前的薄冰上暖化出两个铜钱大的空隙。父亲他们把周川从薄薄的冰下扒拉出来,发现他的心脏还在轻轻地搏动,微弱的喘息犹如游丝。周川之所以长时间没有被冻死,除了他预先用塑料布护好心口之外,还得力于躺在一个凹下去的掩体里。他躺在崮墩上手无寸铁,看来那个掩体是他用扭动的身子自然拱出来的。用杨家岩书记从书本上学来的洋话说,人一旦有了一种强烈的求生欲望,自身所迸发出来的极限力量,那是惊人和无穷的。
后来快嘴二嫂说话毫不客气,她说周川之所以能活下来,关键的问题是他心里一直想着年轻漂亮的妻子,想着他腿裆里的嘎子和莲花裆里的东西,一道拼死累活激动的日子。莲花听了之后脸羞得通红通红,气急败坏地骂二嫂花心下流,是个脏心烂肺该死的骚婆子!快嘴二嫂虽然说话下流荒唐,却也不乏她的道理。如果不是那美丽出众的莲花,而换了另外一个女人,后来周川十有八九是会送命的,起码要被病魔和剧疼折磨得神经错乱,变成一个生不如死的疯子。
仅能微微喘息不省人事的周川,回家来被父母用井里的温水暖化全身的冰凌,然后才为他脱光身子。所有在场的人们见此凄惨光景,咧歪着嘴巴惊骇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除了巴掌大的胸口和腿裆之外,从头顶到脚板,他的整个身子冻成了黑色,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就像一条被渔人捕捉来的大乌鱼。父母抹着眼泪失望地说,周川十有八九活不了了。杨家岩惋惜哀叹地说,周川难逃死亡的劫难啊。快嘴二哥说,除非阎王爷是周川的姑夫或者姨夫,只有亲戚关系才会徇私枉法,不循私枉法很难饶周川一死。但是,无论如何要尽到亲人的责任,无论如何死马要当作活马来医。
父亲和快嘴二哥各抱来一床柔软臃肿的鸭绒被子,像微山湖的人们用煎饼卷大葱那样,把两床被子铺展开来,将周川冻僵的黑色身子整个儿卷了进去。鸭绒被子是微山湖上最暖和的东西。看湖的渔人看坡的农人,在露天的外边睡觉,大雪当头寒冷刺骨,若裹一条鸭绒被子,暖烘烘保准不冻身子。
莲花当着杨家岩和快嘴二哥那么多的男人们,心里有话羞怯怯却说不出口来,最后还是忍不住绕着圈子对公婆说:周川浑身冻得像个冰铁蛋似的,身上哪里还有一点热乎气?不用外力给他暖暖身子,光盖鸭绒被子有什么用处?还不是让他白白等死!婆婆毕竟是一个见多识广的女人,当她明白了儿媳的弦外之音后,为了顾及儿媳的一张薄脸皮,故意板起脸来瞪着眼训斥她:你当媳妇是干嘛吃的?男人都快死啦还想着顾那个假面子?去!用你的热身子口对口心对心给你男人暖去,白天晚上不要下床啦,做中饭我端着送给你吃。
这正是莲花心里所祈望的,她匆忙忙进屋去脱得一丝不挂,钻进周川凉凉的被窝里,把丈夫那冰样冷的身子,紧紧搂抱在她火罐子样柔软温馨的怀里。在莲花为周川温暖身子的所有细节里,她第一个惊奇地发现,快要冻死的周川,除了心口处之外,惟有腿裆里的嘎子没受任何损失。仅仅在第三天的晚上,莲花的体温就起到了召唤的作用。周川那颗年轻的心脏,忽然爆开一团大的火焰,那火焰熊熊燃烧,狭窄的胸膛再也无法容纳得下,又朝着全身的每一个部位扩散!
节选自《脖子》
徐化芳 著 同心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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