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清文化内涵,才能更好地保护!﹄ 萧城遗址抢救性保护探究

聊城日报 2019-12-18 09:18 大字

□文/图实习记者张燕

萧城遗址位于冠县北馆陶镇萧城村,又名“歇马城”,南与黄河故道毗邻,西邻漳卫河,北距旧馆陶县(现北馆陶镇)2.5公里,东与清渊故城(现清水镇)相望。康熙三十一年(1692年)成书的地理名著《读史方舆纪要》,对萧城由来这样记载:“歇马城在县东南七里,相传宋景德初,契丹军至澶渊,其母萧太后常行军驻此城,因以名”。(一)

萧城遗址至今已逾千年,但仍保存有明显的轮廓。

城址为正方形,边长1340米,总面积179.56万平方米。现四面城墙均在,底宽26米,顶宽0.3-8米,残高11米。原辟东、南、西、北四座城门,门外均为半圆形瓮城,现仅存南、北瓮城。城墙四角筑有箭楼,可能是当年瞭望警戒之设施。

城内西北侧尚存一夯土台,村民称之为点将台,相传是当年萧太后阅兵点将之处。现存台体东西宽16.5米,南北长15米,残高5.5米。其形状俨然一座坟茔。台上不知何年栽种了十余棵松树,虽有些已露出根部,但生命力依然旺盛。

“上世纪50年代初,城墙比现在高2米,点将台上有庙。60年代庙拆了,村民用土就从点将台和城墙上取。1963年,漳卫河决堤,洪水漫延至萧城,东、西瓮城的土用来堵城门了。”现年71岁的于士怀是萧城村人,于1984年—1989年担任该村党支部书记。

城外有一周护城河和四座烽火台。护城河宽80米、深5米,筑成所用之土均取自此处。经千年泥沙淤积,河床现已成为平地,不见旧貌。烽火台筑在护城河外沿四个拐角处,与箭楼遥相呼应。现今,西北角烽火台仍有基址残留,其余均被破坏。

“20多年前,东南角烽火台挖水渠时毁掉了,西南、东北二角烽火台,平整土地时被推倒了。1958年,西南角烽火台上还建过指挥部。”提及烽火台,于士怀如数家珍,他至今仍能准确地找到它们的位置。

1964年,萧城遗址开始被重视。当年,村民盗土猖獗,北馆陶镇派出所当场抓获一个典型。于士怀回忆:“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偷土了。”上世纪70年代初,国家逐步恢复文物保护工作。1972年4月,萧城遗址被冠县人民政府列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

(二)

此后,萧城遗址一直深受文物部门重视,并经过多次调查及勘探。

1995年冬到1996年春,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对萧城遗址进行考古勘探,重点勘查了城墙、瓮城、护城河和点将台四处遗迹。根据城墙和点将台土层中发现的宋代瓷片、砖瓦和铜钱等遗物,初步判定该遗址主要存在或形成于宋代。

“城墙夯层明显,能看出棍夯印痕。有些土层中掺杂黄酱色胶瓣土,用来提高粘度!”冠县文物保护中心主任许军,对城墙结构及修筑方式记忆犹新。当年,他刚参加工作,便来到萧城遗址,配合社科院考古人员进行了两个月考古勘探。

经勘探得知,点将台平面原为长方形,东西长32米,南北宽26米。“此地俗称点将台,当然不排除为昔日校阅军校的场所,也可能为祭祀设施。”考古人员在勘探总结《萧城故址勘查及今后工作设想》中,对点将台的功能有了新的认识。

护城河是此次勘探的重大发现,过去人们一直认为萧城无护城河。“在东门外开了一条东西向探沟,探沟北壁暴露出一凹弧剖面,有五层淤积,宽度近80米,这说明东城墙外有宽80米的护城河。”护城河的发现让许军和在场的考古人员兴奋不已。

首次考古勘探完结,社科院的专家给予萧城遗址高度评价,称其“规模之大,保存之完好,长城以南,首屈一指”。但遗憾的是,此次考古勘探报告并未公布,仅留存四页勘探总结,勘探中所出遗物,也随着项目负责人移民美国而不知所踪。

尽管勘探报告“胎死腹中”,但考古专家对萧城遗址的关注及高度评价加速了其“评宝”的过程。

2001年3月,萧城遗址被市人民政府列为聊城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6年12月,其晋升为第三批山东省文物保护单位。2013年4月,国务院公布其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14年6月,国家文物局对萧城遗址进行立项保护。

(三)

为配合萧城遗址保护规划编制及保护工程实施,2015年1月3日至2月18日,聊城市鲁西文物科技保护中心对其重新进行了勘探,重点勘探了城墙和护城河范围,并对点将台、箭楼、瓮城及城内遗址(道路、墓葬、饮马槽、水井等)逐一勘探。

“勘探面积共计280万平方米,探明了城址范围、布局及功能分区,并在箭楼附近城墙内侧发现了马道基址。”聊城市文物局原副局长孙淮生,概述了萧城遗址2015年度的考古勘探范围及成果,他是此次考古勘探工作的领队。

马道是古代士兵上城和运输粮草的通道。此次勘探共发现马道基址两处,一处在西北角箭楼内侧,东西向夯筑,长5.9米;另一处在东南角箭楼内侧,亦为东西向,边界不清。“西南角、东北角也应该有,但是夯土层破坏严重,没找到马道。”

城内遗迹的勘探,对城址性质的认定至关重要。

鲁西文物科技保护中心编写的《冠县萧城遗址考古勘探工作报告》(2015年)显示,此次共在城内探出道路3处(据走势分析应为两条,一条贯通南北城门,一条连接东西城门)。探出水井2眼、墓葬2座和饮水槽2个,另捡拾到部分宋金时期的砖瓦。

“没发现宫殿和房屋基址,城内文化内涵单纯,功能分区不明显,这和传统意义上的古城有较大区别,一定程度上印证了史书上关于萧城纯军事化用途的定位。”中国运河文化博物馆馆长陈清义,阐释了萧城遗址的性质。考古勘探期间,他曾多次到现场探访。

“像萧城遗址这样保存较完整的宋代后备军事战略城堡,全国罕见。它是古代军事文化的重要活体,是研究我国军事史和城池形制的重要实物例证。”孙淮生和他的“前辈”——社科院的专家们一样,对萧城遗址的价值给予了高度评价。

(四)

2018年8月,萧城遗址“抢救性保护”工程正式施工。

一期工程包含:南、北瓮城(面积各约900平方米),西南角城墙(自南瓮城始,向西至西南箭楼转向北,涉及长度约1000米);东北角城墙(自北瓮城始,向东至东北箭楼转向南,涉及长度1100米)和点将台(面积约800平方米)五处遗址点。

“选择这五个点,一是它们的病害程度比较严重;二是基址保存相对完整。”萧城村党支部书记于志强,对遗址的保护区域“门儿清”,其实他刚“接手”萧城村不到一年。在这期间,村里配合施工单位完成了保护范围的植被清理、村民退耕等重要工作。

目前,萧城遗址一期工程主体部分已完工,正在铺设城墙两侧的步道,预计今年年底全部竣工。

“点将台修复了台基,西南、东北二角城墙在原有遗址上,根据勘探数据、墙体病害分析和现场评估结论也进行了修复。”据于志强介绍,此次施工严格按照文物修复中“修旧如旧”的原则,采用了“补砌”补夯”“锚固”“裂缝灌浆”等传统工艺。

事实上,一期“抢救性保护”工程,仅是萧城遗址保护规划的一部分。对其进行有重点的考古发掘,并在保护传承的基础上合理利用,才是当下萧城遗址亟待解决的问题。

对萧城遗址进行考古勘探的建议,在首次考古勘探总结《萧城故址勘查及今后工作设想》中,已被社科院专家提上日程。他们建议,“对个别墙体、城门、城壕进行发掘,在查明一些墓葬的基础上,进行小规模发掘。”但不知道何由,建议被搁浅。

2015年,孙淮生等人在《冠县萧城遗址考古勘探工作报告》中,也呼吁“对城墙、瓮城门、箭楼等进行有重点的考古试掘,以进一步了解其地层堆积、文化内涵、建造方式和保存现状等。对城墙和城壕进行解剖,以确定其性质和内涵”。

“萧城遗址需要保护的,不只是城墙本体(墙体、瓮城、箭楼等),还有城壕和城内遗址点。考古勘探有其局限性,有些细节问题的解决仍需依赖考古发掘。”孙淮生认为,只有对萧城遗址进行有重点的考古发掘,摸清其文化内涵,才能更好地保护。

在保护传承中合理利用,是延长遗址生命力和历史文脉的最佳方式。

“利用现有勘探和研究成果,以及在遗址上出土、征集的部分标本文物建设城址智慧博物馆。待有重点的试掘和局部解剖后,规划建设遗址博物馆。”陈清义对萧城遗址的利用提供了思路,“让更多人了解它的原有功能,重视它,才会主动去保护。”

①修复后的点将台

②修复后的西南“箭楼”

③萧城遗址西瓮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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