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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回老家,陪陪年迈的父亲 陪他烙一次“腊巴”,祭一次神

凉山城市新报 2015-02-26 10:34 大字

□本报记者 杨发超

过年要回老家!这是定律。

老人在何方,何方就是老家。回老家过年,那是自然。

上班至腊月二十九,紧赶慢赶,还是得赶回老家。家里的老父亲还在等着呢。

我的老家在冕宁县回龙乡小凹村,那是一个老地名叫“瓦都营”的典型彝汉杂居堡子。过年过节,邻居间也因时令不同,少了“千人一面”的喜庆劲儿,乡亲们该过年的过年,该劳动的依然出门劳动。但村头巷尾,彝汉亲朋相邀团年吃饭的吆喝,却也让老家的“年”飘出了别样的味道。

回家路上,萧瑟了一冬的山川,开始勃出新绿。广袤的田野间,油菜花冲出麦苗的包围,黄灿灿的艳。

村里的溪水依然不闹,细流涓涓,蜿蜒在土墙旁,石埂下。倒是邻居门前清扫干净的枯地上,早开的几株杏花,悄悄告诉人们,是过年的时候了……

年年都有鱼,

今年也不能少!

家里,父亲已清洗好被褥,打扫了庭院,等着我们回来过年。

或许祖辈较早与汉族杂居的缘故,把“年”放在春节过,在我家不知何时已成传统。

年三十一大早,父亲忙着安排除夕的饮食。由于回家时走得匆忙,我们忘了买鱼,父亲不顾劝阻,拐着几日前受伤的脚,上街购置。

“年年有余,年年都有鱼,咋能不买?”父亲说。

操办一顿年夜饭,对于妻子来说不算困难,该杀鸡杀鸡,该煮肉煮肉。中午时分,该做的菜了都做齐了,只等父亲买的鱼。

放着空闲时间,再把庭院打扫一次。母亲离世第三年,春联是不贴的。祭神要用的柏香也早就让父亲敲碎放好。

上山拔绿松针、斫绿松条成了紧要的活。我和妻子走出家门,爬上村子背后不远的山坡,不一会就把“绿盈盈”的一筐带回来了。

两个猴般上窜下跳无所事事的儿子顿时有了任务:从家门口一路铺松针到堂屋中央。松枝要插在大门和堂屋两侧,当然成了我的活。家里的神龛上谁来放置松枝,两兄弟都要在我面前“争宠”。

绿松针一铺,绿松枝一插,“年”喜庆就驻扎在我们家了。

我烙的“腊巴”,

能否为母亲争脸?

初一凌晨,睡梦早早就被村里各家祭神的鞭炮声催醒。

这天早上,是要烙“腊巴”祭神的。这是一种用糯米面烙成的大饼,饼上必定要放煎豆腐和用年猪肝脏腌制的香肠才算正规。

过去年年,母亲都会说这一天早上的“腊巴”是男人做的,遂让父亲来烙。母亲总在灶台前添柴熄火,掌握火候。今年,父亲依然早起,准备自个烙。我也爬了起来,决定接替一下往年父亲的活计。

先烧温水,再和面,用力揉啊揉,至成了一团粘粘的面团才能用。我在父亲的指导下,很勉强,也艰难地完成了前期工作。

父亲蹲在灶台前边添火边指引,我把油浇进锅里,按程序在锅里抹油,摊面。

“火不能大,大了容易焦;火也不能小,小了容易粘锅。”如同讲人生道理一般,父亲反复讲火候和烙“腊巴”的关系。

其实,烙“腊巴”时,手在锅里用摊,又翻过一面烙,反反复复,不能烙焦也不能粘锅,既烫手又麻烦。吃了三十多年的过年“腊巴”,我竟不知道其中烙饼的滋味,一向都是坐享其成。

往年,母亲都说,谁家的“腊巴”烙得怎样,离世的老人们会在天堂相互比较。不知今年我烙的“腊巴”,还能否为母亲争脸?

过年回老家,

这样的传统不能改!

比之邻里别家,我家祭神还要多一道程序:祭菩萨树。

屋后一棵常青树,树前一块石铺面,两块石立面,就成了菩萨树的祭神台。

小时候,在爷爷的指引下,这个神圣的祭祀活动都由我来完成。现在,父亲刻意要让我小儿子去完成这个仪式。

说是仪式,不过是点几柱香,敬放一杯酒,一墎子肉和一杯糯米面。但燃放鞭炮前,大家都表现得很虔诚。想想也是,祖辈们寄以“家族万古长青、子嗣延绵不绝”的祈祷,当然容不得亵渎。

“敬神的事,都要小儿子来做。”父亲教诲我的小儿子。

“那大哥就不可以敬?小爸的儿子就不可以敬?”小儿子不知“天高地厚”地顶撞父亲。

“叫你敬,你就敬,话多得很。”父亲虎着脸。或许父亲认为,靠远在藏区工作的兄弟家来祭神已不太现实,他得稍微“改革”,以守护传统。

而不管如何“改革”,过年要回老家的传统,在父亲心中,在今年因值班、有事而未能回家过年的弟妹两家人心中,在我们一家心中,都应该是:纵然离家乡千百里都不容改变的习俗与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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