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河谷驯鹰人
训练。 布网。 观察。 冲网。
冕宁:
南北候鸟迁徙的空中廊道
“扯鹞子”:
差点儿扯下“大青鹞”
冕宁人称“鹰”为“鹞子”,驯鹰的人也就成了“耍鹞子的”。要想“耍鹞子”,就得去“扯鹞子”。
“扯鹞子的黄金时期是每年的立秋到白露,大约30天。白露以后鹞子的眼睛越来越尖,刚成年鹞也在漫长迁飞的过程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越来越不容易上钩”。
冕宁县地处青藏高原东缘,安宁河谷北端,气候温和,食物丰富,位于北鸟南迁的主要线路上。当地林业部门工作人员在冕宁发现和解救过金雕、秃鹫、游隼和中华秋沙雁等珍稀鸟类,冕宁不仅是“陆上南北动物的走廊”,而且在蓝天白云下也有一条“南北候鸟迁徙的空中廊道”。
“扯鹞子”:
差点儿扯下“大青鹞”
宁源湖畔,一座叫“马颈子”的浅山,这里就是这次“扯鹞子”的地方。
34岁的扯鹞人吉祥虽然只有初中文化,但谈起“扯鹞子”的学问来,俨然是专家。
头一天,吉祥已经用树枝和荆条搭建了一座最多仅容一人栖身的窝棚。并把窝棚前的几株荆丛砍倒清理干净,使窝棚更加醒目突出。
在窝棚正前方约1米处,吉祥插下1根高约2米、拇指般粗细的金竹竿,以这根竹竿为中心在窝棚左右两翼各插一根同样的竹竿,把三根竹竿插的地点连接起来,大致成为一个等腰三角形,从北东西三面围住窝棚。三根竹竿头已被削成“丫”字状,目的是为了挂网。网为2米高、6米长的方格化纤网,网眼约3指宽。网的下缘用3根小树桩固定住,上缘用羊毛挂在竹竿的“丫”字形口上。
“扯鹞子”还得用上长约1米的“摆竿”,竿头有孔,用一条布带来连接饵鸟。饵鸟用一块布蒙住胸腹部,布的四角缀有丝带,丝带分别穿过饵鸟的两腋和后腿,在鸟背上打个结,像是给饵鸟戴了个肚兜。布带一头拴住饵鸟背部的死结,一头拴在摆竿的竿头。
一切准备就绪,吉祥钻进窝棚,通过瞭望孔来观察鹞子的迁飞情况。
“要是发现附近有鹞子在天空盘旋,我就用摆竿扯动窝棚外的乳鸽扑腾。运气好的话,只需要扯两三竿,鹞子就会以每小时100码的速度撞网。你刚看到天上的鹞子只是一个小黑点,可是在两三秒内,鹞子就会从云端瞬间冲到你眼前来。”
“嘘,别出声,鹞子来了!”吉祥提醒大家。接着,我们就听到了乳鸽翅膀扑腾的声音。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一只青色的大鸟像石头一样自天空坠落。大鸟瞬间从窝棚头顶飞过,连它翅膀划过空气的呼呼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可惜了,是一只大青鹞!都要入网了,偏偏从网顶飘过!可能是窝棚的瞭望孔留得大了点儿,鹞子看见我了!”,事后吉祥总结没能扯到这只“大青鹞”的原因,语气里充满自责。
驯鹰:
循序渐进的驯养方法
卢富智,81岁,家住冕宁县城厢镇青石桥社区5组,是一位耍鹞子的高手。
“我父亲耍鹞子,我耍鹞子,现在连我儿子也耍鹞子了。”,刚一见面,阅历丰富、思维清晰的卢富智就这样说。显然,这位出身“驯鹰世家”的老“鹰把式”非常乐于谈论“耍鹞子”的话题。
“‘窝雀仔\’是从鹰窝里掏来的雏鹰,‘过山鹞\’就是从山上扯来的成年鹞子”。
“窝雀仔掏回家要养一个月才能驯养。窝雀仔有12根尾翎,尾翎上有4道或5到黑色横斑:有4道横斑的是‘鹞子\’,有5道横斑的是青鹞。拳头大的窝雀仔每养7天就能现一道横斑”,卢富智介绍,“等到窝雀仔尾翎的几道横斑都长出来的时候,就可以根据尾翎边羽根部的血筒干涸情况来决定什么时候断食。”
所谓断食就是让窝雀仔3—5天不进食,直到它饿得呱呱叫。断食之后就是填食,填食分为“红食”和“白食”。“红食”是带血的红肉,“白食”是洗去血的白肉。红食既长内膘又长外膘,让鹞子既有体力又有耐力,白食则只长外膘不长内膘,鹞子只有体力没有耐力。驯养的鹞子只能填白食,让它有体力捕猎,却没有耐力高飞,产生对主人的依赖性。即使是填白食也不能让鹞子吃得过饱,否则鹞子就不会去猎捕雀鸟。
鹞子处于半饥饿状态就是“馋食”,此时的鹞子食欲极强,对食物有饥渴感,对猎物有攻击性。接下来就要训练窝雀仔的“站手”功夫。站手的要诀是不管鹞子在任何地方,只要主人发出信号,它就必须飞回到主人手上。主人发的信号可以是拍手,可以是吹口哨,也可以挥动红色或白色布条。
鹞子如能顺利从远处飞到主人手上,那它就能得到奖励,奖励就是主人握在手心里的“叫食”。就是靠着这样的方法,鹞子才能把捕获的猎物送回到主人手上。如能真的做到这一步,窝雀仔就算是驯养成功了。
“放鹞子”:
困难时期的一种职业
宋文鑫住在冕宁县香厂巷,在生活困难时期,他还曾经因为“放鹞子”而走州贯县,风光一时。
“从十五六岁我就放鹞子,一直到六十多岁才收手,起码耍过七八十只鹞子。”最让宋文鑫引以为荣的是去洪雅县“放鹞子”的经历。
“洪雅县当时种了两块杂交稻试验田,因为麻雀太多没有办法管理。一次省里开劳模会,洪雅县农业局问哪里有放鹞子的,有人说西昌专区的冕宁县有人放鹞子。于是县上安排下来,推荐我去洪雅县放鹞子,看护杂交稻试验田。1978年—1980年,我在洪雅放鹞子期间,洪雅农业局给我每个月发43元工资,相当于现在四五千元,那时的卤鸭子才两毛多钱一只”,老人说到这些的时候,浑浊的眼里闪过光彩,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代。
宋文鑫说,真正放鹞子的人从来都是与鹞为伴,与鹞为善的,宁可亏待自己,也不亏待鹞子,更别说是虐杀鹞子了。每年夏季扯来鹞子,当年冬季来临前就把鹞子放了,最久的来年春天放归鹞子。“因为鹞子也要繁衍生息,也要发展种群,怎么能违背自然规律呢?”
一度时期,曾经因为雀鸟绝迹,冕宁的“放鹞子”也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野。近年来,因为天保工程的实施,森林恢复起来了,生物种群壮大起来了,麻雀也成群结队到田里偷吃谷子。对这种情况,老百姓既不能用药,也不能用枪,就只好再次采用传统的“放鹞子”的方法来驱赶麻雀保粮食,因为这是最环保科学的。
“通过放鹞子来保护庄稼,既保持了传统的驯鹰文化,又达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目的,不至于破坏生态平衡,这是多好的一件事情啊!”说到这里,宋文鑫这位年过八旬的“鹰把式”不无感慨。
东北的满族有驯养“海东青”(一种猎鹰)的古老习俗,西北的柯尔克孜族也有驯养金雕的传统,新疆更是将驯鹰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然而,无论是东北人还是西北人,他们所驯养的猎鹰都是形体较大的“北鹰”,那么南方还有固守鹰猎文化的驯鹰人吗?有,他们就在凉山州冕宁县。所不同的是,冕宁人驯养的“南鹰”是个头较小的“鹞子(雀鹰)”和“青鹞(苍鹰)”。在安宁河谷北端,有一群在这里生活的驯鹰人,他们有着独特而科学“南鹰”的驯养法,更有着精采的、与训鹰有关的人生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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