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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敏:协调生与死

山东商报 2013-04-15 19:40 大字

4月13日,患脑瘤的11岁女孩郭旭妮离世。此前,在高敏(左)协调下,她父母签定了捐献器官志愿书CFP供图点击查看原图4月初,安徽合肥一家医院里,身患绝症、治愈无望的许宝决定捐献器官。可就在4月10日,他的病床边就来了当地红十字会和另一家医院的负责人,当着他的面,“争论”许宝捐献的器官,该由谁来接收……这一幕,让许宝和现场医护人员心寒不已。在中国,每年有150多万人亟需器官移植,然而,实际得到移植机会的病患只有大约1万例。150:1,这意味着,每年都有大量病患,只能在无谓的等待中,失去生的希望。而在美国,这个比例是5:1,英国则是3:1。面对巨大的供需缺口,2010年3月,我国启动全国人体器官捐献试点工作,“人体器官捐献协调员”应运而生——他们在希望与绝望、生与死之间,架起了一座座桥梁。三年以来,全国已有260多位人体器官捐献协调员,实现了659例成功捐献案例。这些协调员当中,高敏,作为曾经全国第一个器官捐献协调员,8年里,共成功协调87例器官捐献案例,成为目前全国协调成功案例最多的一位协调员。记者陈伟斌

每一次协调都是挣扎如今,每逢节日,高敏都会前往深圳郊区的吉田墓园。一株枝叶辽阔的高大榕树?立在墓园最高处,“那株大树下,其实是一处很特殊的墓地,埋葬的都是器官捐献者。”

这几年里,高敏因为器官捐献协调员的身份,已经陪伴87位器官捐献者走完了人生的最后时光。最长的一次,她曾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家属签字,这个在旁人看来只是几秒钟的事,很多时候都会持续数小时,毕竟签完字,便是永别。”

不能询问受捐方的姓名和所在的城市,一切到此为止。

2007年,在深圳打工的贵州小伙儿杨杰遭遇不幸,这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年轻人在离开人世前,做出了一个坚强的决定——捐献自己的器官,让自己以另一种形式留在深圳。“杨杰的妻子极其淳朴,她也是杨杰出事后才赶到深圳的。”高敏说,赶到医院后她一边陪伴着杨杰的妻子,一边向杨杰其他家属解释器官捐献的相关事宜,“他家里人也都很好,一切都按照杨杰的意愿来,很快就办完了捐赠手续。”

正当杨杰的妻子签完字后不久,一个来自湖北的电话,让高敏再度陷入痛苦的抉择之中,“湖北有个男孩烧伤严重,亟需有人捐献皮肤,否则生命不保。”“一边是已经逝去的杨杰,一边是命悬一线的男孩。”内心挣扎着的高敏走向杨杰的妻子,逼着自己开口,询问她是否能同意杨杰再捐出部分皮肤。

还没等话说完,杨杰的妻子顿时崩溃。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答应丈夫捐献器官,已经承受了极其巨大的情感压力,“那会儿杨杰的遗体刚从手术室里推出来。这种事说谁谁都不会同意,换我,我可能也不同意。”

一向克制的高敏也终于忍不住眼泪,抱着杨杰的妻子哭了出来……

本以为捐献皮肤的请求已然无望,连高敏都不忍心再提此事时,杨杰的哥哥站了出来,“他哭着劝弟媳,最后捐了。”

就这样,那份捐献协议上,又多了皮肤这个选项,杨杰再度被推进手术室,“但只是为了在表格上,皮肤一栏打个勾,你知道用了多少时间?3个小时!”

最终,杨杰捐献了心脏、肝脏、肾脏、皮肤和眼角膜,这些器官拯救了八个急需移植的患者。

“每次协调都是一个内心挣扎的过程,都是感同身受。”除了这种感同身受,更多的,是高敏对捐献者和家属们的崇敬,“人在最脆弱的时候,也可能变得异常坚强。捐献都是无偿的啊!这对于所有捐献者家庭而言,是无法估量的付出。”

实际上,这还是顺利的案例,更多时候,高敏面对的都是无法预料的现实。

意外之外“其实协调失败的案例很多。”高敏所面对的,是人与人之间的生离死别,对于很多家庭来说,即便捐献者本身提出请求,家属们也往往并不愿意真这么做。

此前,一名女孩遭遇车祸。她的父母找到高敏,并签下了无偿捐献协议书,“没几天后,这对夫妻就打来电话,问我是否还能反悔?”

原来,女孩的爷爷奶奶得知这个消息后,极力反对将孙女的器官捐献。“就算另一家医院的手术台上有人等着,遇到这种情况,我们也只能尊重死者一方。”

家属的意愿只是发生意外的一个方面。2012年9月7日,22岁的湖南女孩赵湘生命垂危。此前,为了能顺利依照女儿的遗愿捐献器官,赵湘的父母一直和高敏保持着联系。

这天,当医生告诉赵湘的父母,他们女儿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我们马上就组织了专家赶往那家医院。”让高敏怎么都想不到的意外却发生了——医院负责人拒绝高敏在他的医院做器官摘除手术。

对于器官捐献而言,心脏停跳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关键。据了解,心脏允许热缺血的时间是3-4分钟、肝脏是5-8分钟、肾脏是30分钟、骨和眼角膜为24小时。“这就意味着,如果赵湘在死后5分钟内不立即做手术,她的器官很可能就没用了。”高敏无论怎样劝说那家医院的负责人,对方就是不同意,“我不需要他提供任何帮助,只求他提供个手术场所,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同意。”

眼看时间流逝,高敏和几位医生决定立刻转院,“就差那么5分钟。”就在即将到达联系好的那家医院前几分钟,赵湘停止了呼吸,“赵湘的器官还是没能被保住,如果保住了,至少可以救三个人……”

但这些对高敏来说,已不是第一次了。此前一次在遭遇类似的情况时,高敏协调奔波了5天,“那次也没能保住,得知消息时,我差点一头栽在病房里,因为另一家医院里,有两名病患几乎已经躺在手术台上等待器官移植了……”

成就即伤痛今年3月11日,高敏再次陪着一位捐献者家属,带着亲人的骨灰来到了吉田墓园,至今,已有10名捐献者将骨灰存放于此。

在很多人眼里,自中国开展器官捐献试点以来,完成了87个成功案例的高敏已然是“中国器官捐献协调第一人”,但这对她自己而言,没有欣慰,更多的反而是在心中沉积的伤痛与无奈,甚至非议。

唯一让她感到高兴的是,如今全国已经有260多名器官协调员,在从事着和她一样的行动。特别是从2010年至今,全国已经有了660多个器官无偿捐献案例,“2010年以前,只有120多例。“没快乐时,只能安慰说,自己做的一切都是能救人,能延续一个一个生命。”这些年下来,高敏的电话一响,就意味着要去面对和陪伴一个生命走向尽头。特别是在面对一些情绪激动的家属时,她更是只能默默的在一边任凭对方质疑,“也有家属事后向我索求赔偿的,但做这些事情,我是一分钱都没有的。”

高敏说她能够理解家属们的心情,做这件事情,要投入自己的真感情,感同身受,就必然会心痛,一次又一次。“不论成功与否,从我内心来说,现实也还是让我无法面对很多人,包括捐献者和受益者。”

从“献血大王”,到协调器官捐献第一人

进入4月以来,除了照例在深圳市红十字会献血中心做志愿者,高敏倒并不是很忙。

不过,无论她走到哪里,一个20多斤重的背包,总在她身边——里面装满了所有人体器官捐献所需的材料,“很多时候通知都来的很突然,要随时准备好材料,及时协调。”如今,作为人体器官捐献协调员的高敏,只要是在深圳的案例,一般都找她来协调。

而在跨入器官捐献协调这个领域之前,她就早已有了很高知名度——深圳“献血大王”。

1993年,刚刚经历了离婚的高敏,从济南市商河县农村来到深圳,帮妹妹照看孩子。

生活如静水般继续,直到有一天,走在路上的高敏看到一辆无偿献血车,“车上写着缺A、B、O型血,我想,那就献吧。”

当跨上这辆献血车时,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将由此改变。“原来献血可以救那么多人的性命,我的血没问题,血站有需要,我就有责任去献。”渐渐地,高敏成了深圳市红十字会的“常客”,与此同时,她也成为了深圳市红十字会的明星志愿者。

2005年,一个电话,让高敏的人生再度转变。“那是湖北天门打来的电话。”正在深圳红十字会值班的高敏接起后,一个颤抖着的声音,极力请求她不要挂电话,“对方询问深圳红十字会是否能够接受遗体捐献。”

打来电话的是一位18岁女孩的母亲,女孩遭遇不幸,为了让女儿以另一种形式继续“活”下去,这位母亲选择了捐献孩子的器官。

虽然深圳在2005年时已经成为器官捐献试点,但此前,全国都没有做过类似的案例,“其实这位母亲也联系了其他地方的红会,但在当时谁都不敢做这件事。”

为了帮助这位母亲,高敏开始多方联系。经过努力,湖北武汉同济医科大学的陈中华教授在获悉消息后,随即带队前往天门,完成了这位母亲的愿望,“更重要的是,正因为这个女孩捐献了器官,使另外3个孩子得以生存。”“无意中,这成了我国首例无偿多器官捐献案例。”偶然的际遇让高敏发现,原来器官捐献移植可以让很多人以不同的形式“起死回生”。

与此同时,深圳市红十字会负责人也找到高敏,希望她能将注意力往器官捐献协调员方面转一转,“就这样,我真正意义上进入了器官捐献协调员的角色。”

高敏所不知道的是,那时的她,已经成为深圳,乃至全国唯一一个器官捐献协调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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