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只鸡都没杀过却连砍妻子20多刀 平阴杀妻案开庭,嫌疑人还原行凶过程自称很憋屈

今年3月27日,杀妻血案就发生在平阴一楼盘这栋居民楼的7楼房间内。图中圆圈内为透过房门上锁孔拍下的警方勘查案发现场的情形。记者荆鹏飞摄□记者张鹏

实习生潘蓓蓓

11月18日下午,济南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审理“3·27”平阴杀妻案。今年3月27日早上7点,一个重磅消息在泰安宁阳一个宁静小村庄掀起轩然大波。村民印象中老实巴交的同乡孙明(化名)竟在济南平阴杀死了妻子刘珍(化名)和6岁的继女,他潜逃回村里自杀未遂后投案自首。孙明被警方带走前,对70岁的老娘说了句“娘,我走了。”这成了他自由人生的绝响。在法庭上,孙明详细还原了案发前后的经过。

认识七天闪婚后来得知她有个私生女

“事情是我做的,我承认。我当时被她激怒了,完全失去理智了。”18日的庭审过程中,对公诉机关指控其持刀杀人的犯罪事实,孙明供认不讳。而孙明口中的“她”指的就是其妻刘珍,案发时二人结婚刚满两年。

孙明今年45岁,个头约1.6米,短发,上穿深蓝色棉袄,下穿黑色裤子。站在被告席上的他看上去还算平静,但难掩低落的情绪。孙明的老家在泰安宁阳某村,案发前几年他一直在山西一家煤矿做矿工。

2013年1月初,通过煤矿附近旅馆老板的介绍,已过不惑之年的孙明认识了离婚后独居的刘珍。1月15日,尽管家人坚决反对他们交往,孙明还是跟刚认识一周的刘珍在女方老家平阴县登记结了婚。

婚后,孙明拿出多年打工攒下的积蓄,加上从亲戚朋友手中借来的6万块钱作首付,贷款31万元在平阴县新开盘的茂昌银座新天地小区,买了一套三室两厅的住房。这处小区2014年12月交房,孙明的家就在该小区B座7楼。

再次成家后,刘珍一直没有工作,靠着孙明在煤矿上的工资生活；孙明把工资卡交给刘珍,自己身上只留下最基本的生活费。他一般两个月从山西回来一次,每次能在家中停留六七天。两口子的日子就在这样的聚少离多中一天天过着。

结婚一个月后,刘珍告诉孙明一件事,让他有点郁闷。原来,刘珍在婚前从来没有说过自己还有一个4岁的女儿红红,现在她告诉孙明说孩子是其与前夫所生。不过,后来孙明打听到,红红是刘珍之前与另一个男人李某的私生女。

孙明一直想和刘珍再要个孩子,但刘珍没有同意。之后,孙明就把红红当作亲生女儿一样对待,每次回家都会给她带点东西。孙明在法庭上说:“孩子和我也很亲,每次我回家都黏着我,我真是很对不起她。”

他在山西挖煤妻子连家门钥匙也不给

“我想请问在座的各位,谁能没有自己家里的钥匙?谁能容忍自己的老婆说要在外面乱找(男人)?”在18日的庭审现场,孙明大声问道。

在同事的印象中,孙明一直老实巴交,很少与人吵架,平时对谁都很和气,没想到他会犯下这样的事。

“既然结婚了,那就好好过日子吧,带个孩子也无所谓。但是没想到,她开始越来越过分。”孙明说,2014年12月,贷款买的房子终于交房了,他心里很高兴——终于有属于自己的家了,这是他期盼已久的。可是交房之后,刘珍竟然不给他钥匙,并以他常年在山西不经常回家为理由搪塞他。孙明也就接受了,他身上一直没有自己家里的钥匙。

据孙明在法庭上供述,刘珍婚后从来不给他洗衣服,哪怕是他从矿上回来时,刘珍也不会体谅他。后来,刘珍的妈妈看不过去了,开始帮孙明洗衣服。

“她妈和我妈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两个女人,所以不管她怎么对我,能忍我就忍了,但是有些事儿她确实太过分了,家里钥匙不给我,衣服不给我洗,我想吃个什么饭也不给我做……真是很憋屈。”孙明说。

据记者了解,早在孙明和刘珍结婚之前,孙明的家人就不看好这段婚姻。为此,孙明还和家人大吵了一架,而在结婚后,孙明工资卡里的钱除了还房贷外,其他的都用来供刘珍和女儿生活,一家人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刘珍一直在家闲着,经常抱怨孙明没本事,导致两人时常吵架。作为一家之主,孙明没有家里的钥匙,每次只在家待几天,连邻居都不认识他。作为继父,孙明对红红很是喜欢。“我后来也反复在想,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孩子,不应该对她下手,才6岁。”孙明说,“我当时已经蒙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被骂下矿砸死一句话令他彻底心寒了

18日下午,在济南中院第二审判庭,孙明的两个弟弟也赶到现场旁听。在听到孙明在法庭上的陈述后,两位弟弟很是气愤,他们也是第一次知道哥哥婚后的这些委屈。

窝在男人心中的这分委屈,最终定格在2015年3月27日那个凌晨。

3月26日是刘珍的生日,孙明特意提前赶回家,当天中午专门为她炖了一锅排骨。下午的时候,刘珍让孙明去买几个馒头,孙明不想去,说自己第二天要出门,想吃顿家里做的面条,刘珍于是也没再说什么。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孙明才发现,刘珍只做了够她和红红两个人吃的稀饭,只好自己煮了点面条吃了。晚饭后,刘珍抱着枕头去红红的卧室躺下了。

“那天矿上还没发工资,她很不高兴,说你再不发工资拿什么养活我们娘儿俩。”孙明在法庭上供述称,吃完晚饭后,因为矿上已经两个月没有发工资,加上孩子的事,两人又吵了起来。刘珍抱怨孙明没本事,要赶孙明走,孙明说自己第二天就要回山西矿上了,不想再吵架。

“后来她又说,我在外面打工,她在家里找(男人),我管不着。”孙明说,当时他很生气,和刘珍商量着实在不行就离婚,他向刘珍要30块钱,想第二天坐车回宁阳老家；孙明当时身上只有2块钱。于是,两人开始在卧室里耗着。

“她一直骂我没用,说我还不如从七楼跳下去摔死。我说我不想摔死,我还想好好过日子。她又说,那你回煤矿下矿的时候也要被砸死。我当时心里就已经有点不舒服了,干我们这行的最忌讳这个,我每天也是提心吊胆的,她明知道煤矿上每年都会出人命,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孙明在法庭上气愤地说,正是因为这句话,让他彻底心寒了,“既然没法一块过了,那还不如一块死了算了……”

愤恨化作乱刀杀妻后砍倒被吵醒的继女

这么想着,孙明起身去厨房拿了把菜刀,偷偷放在兜里,又返回卧室在刘珍旁边坐下。

“我心里很压抑,我在床边坐了很久,一直在想我们这两年的日子。之前不管她怎么对我,我都忍了,我只想跟她好好过日子,累点苦点都不算什么,但她竟然这样诅咒我,咒我死。我听到这话后感觉自己要疯了!我在外面辛辛苦苦地挣钱,你还想着找(男人),怎么对得起我?”孙明说,尽管兜里装着菜刀,可他还是一直在犹豫,想着再给她一次机会,但刘珍骂个不停,“我真是心灰意冷了。之前好几次想把刀掏出来,都没敢,后来真是忍不了了……”

3月27日凌晨3时许,惨案发生了!

“我拿出刀朝她脖子砍去,她好像察觉到了似的往旁边一闪,这一刀砍在了她的头上。我抬起刀继续砍,我也不知道砍了多少刀,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掉下床的,我就像是要把我所有的愤恨发泄出来似的,已经失去理智了。”孙明说,红红被吵醒后,开始大喊大叫。因为害怕被邻居发现,他又拿刀往孩子身上砍去。“不记得砍了几下,她就没动静了,后来我发现我身上手上全是血,就去洗手间里洗了洗,从她的外套口袋里翻出来50块钱,叫了个出租车就回老家了。”

据公安机关证实,3月27日上午,警方接到报警电话后赶到案发现场,室内一片惨状,母女俩的尸体在地上横着,满地都是血。客厅里、洗手间、阳台上四处都有血迹,作案的凶器菜刀被扔在地上。

根据公诉人在法庭上出具的尸检报告,刘珍头颈部、四肢等处刀伤二十余处,刀口最长的24厘米,最深处3厘米,已经能看到骨头,身体的部分组织脱落,手筋断裂,指节外露……

在听完公诉人宣读的尸检报告后,孙明整个人变得神情呆滞。“我没想过自己会下这么狠的手,从小到大我连只鸡都没有杀过,当时真是被冲昏头了,不理智了。”他说,“我现在心里万分悔恨,十分难过。”

回老家见老娘报警之后回房间割腕自杀

“早上6点多,我回到老家。我妈正在家里吃饭,我们也没多说几句话,后来我就说‘娘,我走了’。然后我走到外屋把门反锁住了。”孙明说,在见过母亲后,担心被她发现他出事了,他用小铁片把她锁在了堂屋里。之后,他在家里找到一把水果刀和钳子,拨打了110报警,然后回到曾住过的屋里打算自杀,因为“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他割破自己的左手腕后,觉得血流得太慢,又在脖子上抹了一刀。几分钟后,派出所民警赶到现场,将他送医抢救。

“弟,假如我真被判了死刑,你也别告诉咱妈,我实在是对不起她,就说我是被判了无期,别让她知道我死了,这样她还有个盼头。”在最后的法庭陈述环节,孙明背对着坐在旁听席上的弟弟大哭了起来。

据记者了解,孙明在生活中算得上一个孝子,他从十几年前开始一直在外打工,去过韩国、阿根廷好几个国家做劳务。他省吃俭用攒了一些钱,后来做矿工时也按月往家里寄钱。孙家在村里算是贫困户,父亲在孙明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母亲辛辛苦苦将哥儿仨拉扯大。老大孙明前两年娶了离婚后独居的刘珍,二弟至今还没娶上媳妇,只有老三的婚事比较顺利,已成家多年。

开庭前,刘珍的母亲和红红的生父李某提出刑事附带民事诉讼,要求分别赔偿死亡赔偿金58.4万元,以及丧葬费、交通费、精神抚慰金等11万元。“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把房子卖了还完银行的钱,(剩下的)给我娘和她妈一人一半吧。毕竟她妈对我也不错,我有义务孝敬她,给她钱是应该的。但是孩子生父和我没关系,孩子生下来他一分钱没花,孩子是我养大的,现在出了事就说自己是孩子的爸,我不认。”孙明说。

据悉,该案将择期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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