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臂外卖配送员的抢单生活
赵吉华在等红灯的间隙抢单
点击查看原图8月4日的济南，闷，热，堵。灰蓝蓝的天空下，有群身着深蓝色制服的人，在骑着电动车迅速移动，其中有个特殊的人，他皱眉，他流汗，他大笑，他只有右臂……他叫赵吉华，是一名外卖配送员。他的愁与喜，他的故事，只是这个群体的一个缩影……文/图实习生陈晨
抢不到的订单
清秀的面庞，黝黑的皮肤，温润的声音……
8月4日早上9点半，记者来到外卖配送员开晨会的地方，在统一着装的配送员中，赵吉华正在和同事交谈。
小组长李冲把他叫到记者面前，简单的自我介绍过后，记者跟随赵吉华来到了他的“根据地”。“上午单比较少，我和我哥一般都在这个地方抢单。”赵吉华说。
赵吉华所谓的“根据地”其实是历下区诚基中心一家麻辣烫门前的小桌子。“我只有一只手不如别人方便，所以一般订单比较少的时候都抢不太到。”赵吉华一边说着，一边用右手的食指点着手机屏幕抢单。
赵吉华今年31岁，是聊城人，今年春天来到济南，3月份的时候开始做外卖配送员。“之前在家也没什么正式工作，村里的年轻人基本都外出打工了。我哥在济南，帮我联系了这份工作。”
赵吉华的左臂是十几年前因为一场意外失去的，“机器压没的，右臂也受了伤，右手小拇指伤到了筋，直不起来，夏天怕热冬天怕冷。”当时赵吉华担心外卖配送不招残疾人，就先让在济南的哥哥帮忙打听。说起哥哥，赵吉华一脸“嗔怪”，“其实公司年前就同意了，我哥怕我手受不了，所以直到天暖和了才把我叫来。”
从“盲抢”到“明抢”
赵吉华所在的外卖配送团队目前有六十多个配送员，负责部分历下区的外卖配送，“东到二环东路，西到齐鲁医院，南达旅游路，北抵山大南路，买家卖家的距离一般不超过五公里。”
“我们这个团队人数算是最多的，当然接的单也多。”赵吉华告诉记者，暑假期间的“生意”不如平时景气，“一是来了很多大学生兼职，抢单的人多了；二是学生都放假了，订外卖的人少了。”
赵吉华一脸不好意思的告诉记者，自己最喜欢给大学生送外卖，“尤其是山师的学生，送到宿舍楼下就行，不用爬楼。”当记者对“抢单”提出疑问时，赵吉华笑了，“不是每个配送员都有自己固定的配送卖家和买家，在我们区域内，谁抢着算谁的，抢的多才能挣得多。”
赵吉华说，上午和下午单比较少，需要自己在手机上抢，“中午11点到12点半算是一个订单小高峰，不用抢，公司会根据情况派单。”
之前的抢单都是“盲抢”，即只有接下订单后，配送员才能知道要去哪家店拿外卖以及往哪送，“8月份系统刚做了升级，现在抢单前就能知道配送信息了，省了不少麻烦。”赵吉华回忆起之前的一次“盲抢”经历，“抢了四个单要往三个方向送。”
“一言不合”就扣钱
有五个多月的外卖配送“生涯”里，赵吉华算是比较幸运的，“不管是卖家还是买家，一看我的情况，刁难的人就少了。”
在跟随赵吉华送外卖的过程中，记者看到，取到外卖后，只有一只手臂的赵吉华需要先把外卖放在车座上，腾出手打开车后专门放外卖的箱子，再把外卖放在箱子里。许多卖家发现赵吉华的情况后，会主动帮忙把外卖袋子系牢，许多买家也会向他道声感谢。
与赵吉华的“幸运”相比，配送员李冲的“惨痛经历”可就多多了。“去拿晚了，卖家给脸色；送晚了，买家给脸色，有时候真是搞得里外不是人。”李冲告诉记者，之前有位买家订了一份面条，自己38分钟送到，提前预计送达时间22分钟，可面还是黏在一块了。
“刚送完走到楼下，买家就来了电话，说面黏在一起了，不要了。”李冲说，当时自己手里还有其他订单没有配送，为了不耽误其他顾客，自己掏钱赔了这位买家双倍的面钱，“买家还是不满意，当着我的面把门一摔，心情瞬间就低落下来了。”
“就想得到点理解和尊重。”赵吉华说，不管是卖家、买家还是配送员，都希望外卖早点送达，“晚送到一分钟，就会被扣十块钱。”赵吉华告诉记者，每送一单，配送员可挣五到七块钱，“四十分钟内送到才能挣七块钱，所以我们也希望早点送到。”
“晨会迟到要扣钱，接到商家投诉要扣钱，接到顾客投诉直接扣一千块钱。”赵吉华一脸苦笑地说，真的是“一言不合”就扣钱。
不是在送外卖，就是在抢单
8月4日上午10点多，在不停地点了手机半个多小时后，赵吉华终于抢到了自己当天的第一单。从这单开始直到下午1点半，他一直在历下区的大街小巷穿梭——手机抢单，骑车取单，骑车送单，再手机抢单，周而复始。
在路口等红灯时、在和记者聊天时、在送完外卖下楼时，赵吉华一直都低着头点手机。“开始送了就不能停。”赵吉华说，很多同事刚开完晨会就能抢到单，甚至有同事开晨会之前都送过好几单了，“本来就比别人抢的慢，所以更要加把劲了。”
在道路拥挤的济南，赵吉华只能单手骑电动车，碰到上坡路或者有路障的地面，记者必须小心骑车并放慢车速，赵吉华却依旧争分夺秒的快速前行，“老家还有老婆孩子要养，只能拼命赚钱啊。”
晚上9点半左右，刚刚下班的赵吉华发来一张截图，图片显示当天完成的订单数量是30份，“还有人一天能送六七十份呢。”
没事，努力干呗
8月5日上午，记者收到了赵吉华发来的微信，“昨天还说自己很顺利，今天上午外卖就被偷了。”
赵吉华说，当时自己要送两个外卖，“送完第一份后我赶紧往第二家赶，停好车，掀开箱子一看，外卖没了。”
记者在跟随赵吉华送外卖时留意到，许多配送员会同时送多份外卖，当他们去送其中一份时，装着其他外卖的电动车就停在人来人往的楼下，没有任何防盗措施。“之前有人丢过外卖，没想到这次也轮到我了。”赵吉华给记者发来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祸不单行，当天下午在等红灯时，赵吉华刚准备抢单，发现手机坏了，“当时还有两份外卖要送，手机坏了不知道配送时间，也没法和买家取得联系。”
赵吉华只好赶紧按照外卖纸质订单上的地址配送，“有位商家写错了地址，我把外卖送到了错误的地方，她就把我投诉了。”
“后来我去向她解释原因并道歉，她还是不肯撤诉，说要去找我领导。”只有一只手臂的赵吉华给记者发来了长长的文字。
“没事，努力干呗。”当被问及如何处理这件事时，赵吉华这么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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