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人看什么
此事因人而异。
我看吴敬琏,就看他的身体。吴敬琏一岁半丧父,他一生下来体质就不好,多灾多难,医生说他活不长。小学、中学、大学,都是读读停停。大学读的是电机系,因为老生病,胜任不了繁重的工科功课,不得不改学相对轻松的经济。好不容易念到大学毕业,体检仍然过不了关,无法参加分配,只能继续留在复旦校园休养。
吴敬琏是1930年生人,今年80岁。曾经做过他多年助手的柳红,2010年初撰文说:“2003年,在房山集中和吴老师一起修改《当代中国经济改革》时,他每天快走。我们散步时常常碰上他正一圈圈地健步如飞呢。吴老师的研究生,中国人民大学的李绍光说,吴老师走起来像竞走似的,走得比跑得还快。我们听了哈哈大笑。”
不过,吴敬琏的弱项转为强项,起因并非缘于快走。柳红在同一篇文章中说:“是‘文化大革命\’下干校,在风吹日晒下劳动,给他的身体带来了根本转变。如今,吴敬琏80岁了,除了白发,没有老态。耳不聋、眼不花,反应快,思维敏捷,语言犀利,对新事物敏感,工作强度高。谁能想到,最终,竟然是他的身体成就了他的事业,成就了他60年以及更长的学术生涯。真是祸兮福之所倚啊!”
由吴敬琏想到厉以宁,两人同龄同专业。我看厉以宁,不看身体,而是看他坐冷板凳。厉以宁读的是北大经济系,毕业后留校,1957年,系内部分教授为响应“鸣放”,起草了《我们对于当前经济科学工作的一些意见》一文,结果被打成右派,厉以宁因为赞同他们的观点连带遭到批判,事后被冷处理,在经济系资料室一待就是20年。
坐冷板凳好不好?当然不好,要不,怎么会成为处罚的手段呢。但是,从20年后的情况看,“文革”落幕,改革兴起,厉以宁在经济学界脱颖而出,他得力的,正是坐冷板凳期间的积累。因为在那个资料室,他利用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方便,广泛、深入、系统地阅读了当时经济系珍存的西方经济学著作与几十种国外经济学期刊,制作了大量的文献卡片,为他日后的爆发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我看欧阳中石,就看他的数学。欧阳中石生于1928年,小时候绝顶聪明,他有两大特长:书法和戏剧。此外,文学、绘画和体育,也相当出色。可惜数学差点劲,初中考高中,就栽在几何,第一年没考上。
关于这事,欧阳中石有一段回忆。他说,1956年,那时他已从北大哲学系毕业,在通县师范教了两年书,暑假回到老家济南,顺便看望中学的语文老师顾谦。此公乃一代词人、名师顾随的弟弟,因为崇拜鲁迅,连发型和胡须都是仿照鲁迅的样式。巧得很,顾谦先生当时正在理发,听见有人进门,头也不回,问:谁呀?
答:我。
问:是中石吗?
答:是。
你现在干嘛?
教书。
教什么?
您猜。
顾师说:数学。
中石大为惊讶:您怎么一下就猜到了呢?
顾师说:要是语文、历史,你就不会让我猜,既然让我猜,肯定是让人想不到的,初中时,你的数学不好,有一次几何不及格,所以我就猜数学。
老师的推理,让逻辑专业毕业的欧阳中石大为折服。
但是顾师也有考虑不到的地方:正因为数学曾经是弱项,后来特别加强,在加强的过程中体会到了乐趣,形成良性循环。高考时,他选择的系科就有数学。在北大读逻辑专业,高等数学是必修课,所以他到通县教书时,数学已从弱项变成了强项。欧阳中石晚年讲课,深有体会地说:“随着做学问的深入,这才懂得数学知识是非常有用的。在努力攀登的过程中,原来哪里薄弱,就一定得补哪儿。做学问犹如垒金字塔,下底与高是有比例的,下底不宽,是不可能有高的。”
(摘自新星出版社《跟理想主义者喝茶》,作者:卞毓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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