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募捐，想监督你不容易■募捐主体不明确甚至不合法，善款使用和去向不透明■专家称法律并未禁止个人募捐行为，但监管存空白
图一：张云芝展示部分募款记录，他想通过这种形式让捐款人知道善款的去向。
图二、图三：一次烧伤改变了小峻华的命运，网络募捐给了他重塑命运的可能。
本版照片均由见习记者刘天麟 摄
□见习记者 潘庆照
张云芝又欠医院钱了，他在网上公布的8个募款账号已有数天无款汇入。2008年7月，淄博淄川区昆仑镇大昆仑村，张云芝9岁的儿子张峻华被人隔窗泼汽油点燃，造成特重烧伤合并吸入性损伤。
“保守估计治疗得花150万元”，自2010年11月起，张云芝开始在各大网络论坛发帖为儿子募捐，至今已收到善款20多万元。这是令张云芝意想不到的，但这也是杯水车薪。2011年6月，因拖欠医药费，张云芝无奈为儿子转院，现在他又欠了新转入的一家医院1.5万多元。
张云芝并非个例，当下动物保护协会网上募捐、律师团网上筹款、“免费午餐”网上募捐……众多个人或团体在网络上募捐，有专家表示，网络募捐已成求助者首选，但募捐主体、善款使用和去向不透明等问题，使其存在监管空白。
意想不到的网募所得
在网上公布8个银行账号后，他的账户已收到善款20多万元，从来没有人怀疑募捐缘由的真实性
贴出受助人或发起人的个人账号、联系方式并配发图片文字，详细介绍募款缘由。这是一般情况下网上募捐帖的样式。张云芝说，他40多岁了，之前从未接触过网络，更未听说过网上募捐。他是在花光了集全家甚至全村人之力聚起来的40多万元后，听说了可以网上募捐的。
为小峻华治疗的初期，张云芝四处筹集费用，借下20多万元外债，“后来借无可借了”。张云芝说，昆仑镇政府为其募捐98000多元，淄川区民政局两次资助12000元，淄博市民政局资助20000元，济南众多高校的大学生为其募捐10000多元，济南一家电脑城的业主送来2700元……每一笔善款的来源，张云芝都记得清清楚楚。
但这些远远不够，张云芝说，在医院治疗的两年多时间里，他花费40多万元，还欠下医院十几万元治疗费。他曾寄希望于几个公益基金会，如中国少年儿童基金会、摇篮网、天使妈妈等，“但注册了三四个公共账号，到现在一分钱没收到”。“是一个前来探望的大学生跟我说，可以网上发帖求助”，2010年11月14日，张云芝让侄子首先在淄博论坛发帖募捐，帖子配发了张峻华烧伤住院的照片、医院方的求证电话、媒体相关报道的链接、张云芝的电话及其8个银行账号。
2011年6月23日，经过济南媒体的集中报道，张云芝的银行账户里开始密集汇入善款，张云芝说，自6月23日至11月5日，他的账户内已收到善款20多万元，这是令他意想不到的，“一小部分好心人会打电话来核实姓名和银行账号对不对，但没有人怀疑募捐缘由的真实性。”
张云芝说，之后的大部分募捐帖子都是他写并发布的，“几乎所有论坛上都发了”。目前，网上募捐已成为张云芝的最重要求助方式。
网络已成民间募款首选
用传统的求助方式，需要各种复印件以及各个部门的证明，不仅麻烦，而且各项花销也不低
在我国，募集善款通常由红十字会等公益性社会团体牵头进行。随着网络普及，很多个人和团体开始在网上募捐，网络迅速成为民间公益慈善活动的重要阵地。
记者在国内一些论坛、贴吧、微博上发现，像张云芝一样的募捐个人不在少数，募捐对象以个人或家庭为主，受助个体多因疾病、贫困、突发事件等遭遇不幸。也有网络募捐的帮扶对象为特定群体，比如贫困儿童。记者在新浪微博、天涯社区等网站看到，几乎每天都有大量个人和团体在热门版面发布私人募捐信息，有的网站甚至专门为网络求助信息开辟版面。淘宝网的一些店铺则以拍卖虚拟商品或售卖各种物品的方式筹款。
有媒体报道称，今年3月，民间公益人士梁树新网上募款发起“贵州山区午餐计划”，迄今已筹集善款近70万元，作为贵州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微基金”发起人兼执行主席，梁树新认为将网络公益募捐等慈善活动提炼为“微公益”，其优势是门槛低、成本低、互动性强、效率高。
记者与多名网络募捐发起人取得了联系，其中大部分人表示，像张云芝一样，他们也都采取过向公益基金会等求助的传统形式，但比较而言，新兴网络募捐更为好用。“向基金会求助，需要各种复印件以及各个部门的证明，不仅麻烦，而且各项花销也不低”，有网络募捐者说，他曾给多家基金会邮寄过求助材料，花掉路费、复印费、邮费等数百元，善款却并没收到。
私人网募屡遭质疑
网友质疑：“善款一旦到了募捐人账户，支配权是他的，我们无法过问。”
记者调查发现，几乎每次个人发起的网络募捐，都伴随着网友质疑：没有明确的合法募捐主体；善款监管不到位；善款使用和去向不够透明。“善款一旦到了募捐人账户，支配权是他的，我们无法过问。”
相关专家介绍，根据公益事业捐赠法的规定，只有“公益性社会团体”和“公益性非营利的事业单位”可以依法接受捐赠，这意味着个人发起的网络募捐无法可依。记者浏览众多网募帖发现，网上众多募捐活动都是以私人、家庭或爱心人士的名义进行，并没有取得合法募捐主体资格。在身份不明确、善款使用不透明情况下，私人网络募捐活动势必遭到公众质疑。
有媒体报道称，梁树新的“贵州山区午餐计划”最初就遇到身份尴尬：3月初，他在淘宝网开公益店铺“蛋生万物义卖店”，以义卖虚拟商品的方式为山区孩子募集午餐费用。刚开始，没有公募账号可以挂靠，只好把公益店铺的收款账号与个人银行卡绑定，这引起网友的持续怀疑。有网友直言：“钱捐到个人账户上，凭什么相信你，你把钱卷走了怎么办？”甚至还有人身攻击。直到4月5日，贵州省青少年发展基金会主动找到梁树新，将“贵州山区午餐计划”收归名下，才使这一公益项目有了合法公募资格。
“只凭在网络认识的志愿者，我们怎么确定真实性？志愿者身份如何确定？组织者身份如何确定？以个人账号接受捐款，账号谁管理？你们怎么运行，谁能监督，谁有权监督？”对网友发起的“贵州梅子坝小学建校网络募捐”，天涯网友“金糊涂银糊涂”发出一连串问号，这反映出很多网友对个人网络劝募行为的疑问和担忧。
记者发现，为打消网友质疑并吸引更多善款，很多个人或团体发起的网络募捐，大都随时公布募款细节、善款使用情况等，并对网友质疑作出解释。山东泰山小动物保护中心的网上筹款曾被网友评为“群内收会费，论坛募捐，拿着小动物赚钱，心真黑。”该中心工作人员回应，每一笔善款支出都有详细记载并在网站上公布。即便如此，仍有网友对募捐行为持怀疑态度。
据悉，梁树新及其团队也曾付出大量时间和精力解疑释惑，“这样下来真的很累。”梁树新尽最大可能做到善款公开透明，公布每笔交易记录和善款使用情况。
张云芝表示，对他的网上募捐行为，网友质疑的不多，他仍是每笔收入及支出都随帖公布。在张云芝的募捐帖中记者看到，自6月23日至11月5日收到的每一笔善款的收款时间、收款账号及善款数目均有公布，医药费的花费明细也随时张贴。
网络募捐何时上位
各界认为，需要以包容心态给予网络募捐发展空间，同时从立法、行政等角度加强规范和管理
针对私人网募所面临的困境，在采访中，各界人士认为，网络捐助是民间公益和慈善事业的有益探索和尝试，作为新生事物，需要以包容的心态给予它发展空间，同时从立法、行政等角度加强对网络募捐的规范。
希望工程发起人、基金会中心网理事长徐永光表示，在个人发起网络劝募中，大家实际上都在寻求走规范道路，比如披露捐款细节，建立自律准则，有的找到慈善组织代理捐款。这种民间自发的慈善行为越来越懂得自律和公开透明。
清华大学创新与社会责任研究中心主任邓国胜说，从法律层面讲，并未禁止个人募捐行为。但现在的社会诚信度不高，如没有约束和监管，网络容易被人利用，比如善款过度集中到一个人身上，会造成不公平。北京大学公民社会研究中心执行主任师曾志建议，政府应该以更加开放的态度对待网络募捐活动和网络公益组织，更多采用事后追惩的方式来解决网络公益中出现的问题，而不是用事前预防“堵死”网络公益的发展空间。
接受采访时，梁树新也表示，我国网络募捐、网络公益方面的立法已远远滞后，已有的慈善法律法规已跟不上网络时代公益事业发展步伐。他建议，网络慈善相关的立法今后可以更加规范和完备，“希望主管部门能够多一些政策上的松动，让更多的民间公益组织‘转正\’。”
张云芝说，他现在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每天除关注儿子病情外，最关注的就是银行账户内是否有善款汇入，“医生说后期治疗再需60万元就够了”，张云芝终于看到头了，他把每一笔善款的收入和支出公示到网上，也盼望着网络募捐能够早日规范，“有太多的人需要帮助了”，半个月前张云芝收到浙江金华一个慈善组织汇来的善款50003元，前去办理手续的时候，见到来自全国各地的求助者，每个人都如他一样无助。
新闻推荐
市民孙女士来电：小宝宝刚满月，最近发现虽然一直很能哭却从来不掉眼泪，是不是生病了？见习记者王宝泓答复：济南市妇幼保健院的医生称，两个月内的孩子，泪腺还没发育完全，光哭不流泪是正常现象，一般3个月...
济南新闻，弘扬社会正气。除了新闻，我们还传播幸福和美好！因为热爱所以付出，光阴流水，不变的是济南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