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城“小剧场”之惑
叫好也叫座，就是没票房。温吞的话剧市场逼急《神马都是水浒》编剧魏新―――看完后不满意就退票！
图片依次为：《神马都是水浒》
剧照《古宅幽幽》
定妆照《画皮》剧照
《恋上你的床》剧照
□本报记者 臧文涛
近日，“小剧场话剧”成为泉城济南的热门词汇。
由第十届中国艺术节山东省筹委会宣传活动部主办，山东省戏剧创作室创作出品，济南市话剧院和济南世博演艺经纪有限公司承办制作，山东省艺术研究所特别支持的山东首部惊悚悬疑小剧场话剧《古宅幽幽》将于11月25日在济南上演。
爆笑小剧场话剧《神马都是水浒》即将于12月的每个周五、周六在济南再次上演，这是继首轮十多个场次之后的第二轮演出，也是山东小剧场话剧在商业运作上首次打出“贺岁”的旗号。
而在此之前，第四届山东国际小剧场话剧节也刚刚在济南落幕。
看上去，济南的小剧场话剧方兴未艾，形势喜人。
然而，记者走访调查发现，济南小剧场话剧的实际状况却远没有那么乐观。
从《画皮》、《恋上你的床》到《神马都是水浒》，观众连赞：“好，好，好！”主办方长叹：“赔，赔，赔！”
今年9月至10月，《神马都是水浒》已经在济成功上演了十几个场次，受到了观众的追捧。记者在微博搜索了一下，关于该剧的话题有近千条，大部分都是赞誉有加。山东电台著名主持人小凤在微博里说：“俨然置身棉花胡同(北京热点小剧场‘蓬蒿剧场\’所在地――― 记者注)，极具水准。”
《神马都是水浒》并不是济南小剧场的第一次尝试。从2010年到今年，济南市话剧院、济南世博演艺经纪有限公司先后推出了都市情感喜剧《画皮》、都市实验话剧《恋上你的床》，都赢得了不错的评价，也让济南终于有了像样的小剧场话剧。
一个剧成功与否，口碑固然重要，票房才是硬道理。对主办方来说，一万句赞美，不如花几十元买张票入场。
谈起这三个话剧的票房，世博演艺总经理吕彬有些无奈：“《神马都是水浒》我们的硬性投入就有10万多元，第一轮演出基本没有回收；《画皮》我们投入了十几万元，只回收票房几万元；《恋上你的床》只演出了10场，也赔了不少。”
叫好声一片，怎么成了“赔钱赚吆喝”呢？吕彬说，关键是花钱买票的人太少，“《神马都是水浒》首轮演出是特殊情况，我们邀请了一些文化圈、媒体圈的朋友观摩，让他们提提意见，也帮我们宣传宣传。但从以往的演出看，济南通过各种关系要票的人太多，有时候我们也顶不住。”
山东电台著名主持人小凤对此深有同感。她告诉记者，前几年她曾经策划过一个摇滚演出，因为要票的实在太多，最后主办方也赔了不少。小凤建议主办方一定要“狠”一点，顶住各种压力，坚决不赠票，这样时间长了，济南人要票的“恶习”才有希望改掉。
《神马都是水浒》的导演、海派话剧新秀刘亚囡对济南的“要票风”也深感头疼，她分析说：“这与山东人爱面子的性格有关，为了一张票，宁肯请客吃饭也不愿意掏钱买。”刘亚囡告诉记者，在这方面，上海和广州等南方城市要好得多，南方人认为，看演出花钱买票天经地义，而北京与山东有相似之处，但经过多年努力，北京的演出市场已经逐渐走入了良性的轨道。
《神马都是水浒》“2.0贺岁版”再次出击，编剧魏新出狠招：看完不满意，全额退还票款！
《神马都是水浒》二轮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然而票房却让主办方没有把握。该剧编剧、《百家讲坛》最年轻主讲人魏新坐不住了，必须想点办法！
几番思量后，魏新想出了一个“狠招”――― 看完不满意，退还票款！22日，魏新在博客上发出《剧不好看，现场退票――― 致济南观众的一封信》。文章里对“每一场的票款都不够剧场交电费”的现状痛心疾首，并对济南演出市场的前景忧心忡忡：“这样下去，济南的演出市场会死的。”
“通过首轮演出的现场效果和网上口碑，我认为，在好看上，我们做到了。目前，正在做细节的调整和部分内容的升级，相信即将呈现给观众的第二轮演出，将会更加精彩。”魏新表示，为了让小剧场话剧可以在济南拥有更多的观众，他和济南话剧院以及世博演艺的领导经过磋商，共同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神马都是水浒》第二轮上演时，每场结束，剧场门口的售票处会改成退票处。凡是买票进剧场的观众，看完之后，只要觉得不满意，现场就可以原价退票。“如果您在退票时，愿意告诉我们不好看的理由，我们会洗耳恭听，以备改进。如果您什么理由也懒得说，也不勉强，您只要把票递给我们，说三个字：不好看，我们也绝不会有任何为难，立刻把票款全额还给您，还要对您说三个字：对不起。因为我们耽误了您宝贵的时间。”
魏新承认，这的确是一个“比腾讯的难度还要超出360”的艰难决定。但为了都市实验剧场，为了小剧场话剧，他们一定会坚持，“坚持到小剧场话剧能够在济南成为一种深入人心的时尚；坚持到一旦济南没有了小剧场话剧，就会有很多人像过年没吃饺子一样遗憾”。
作为主办方的济南市话剧院和世博演艺，都对魏新的决定非常支持。丁小秋表示，此举主要是想刺激一下观众。吕彬对记者说：“这不是赌博，是对这个戏有信心，也对济南人的素质有信心。”
魏新的博文发出后迅速引起热烈反响，在微博里被多次转发，网友们掀起了热烈讨论。山东电视台编导杨军威在微博里说：“这是济南话剧演出史上第一次有人打包票说‘剧不好看，现场退票\’。此前有人对电影不好看，是否可以退票提出过讨论，包括冯小刚在内的大导演都不敢保证……魏新的魄力真够大！”
在济南做小剧场话剧，政府支持不是问题，观众群体不是问题，最难的是培养观众买票欣赏话剧的习惯。
济南到底需不需要小剧场话剧？“当然需要。”济南话剧院院长丁小秋对记者说，作为文化底蕴很深的泉城济南，需要丰富多彩的文化生活，“仅仅看看电影、唱唱歌、喝喝酒、吃吃饭是远远不够的。济南人也有这方面的需求，但目前想让他们掏钱看演出，还有点困难。”
丁小秋、魏新与吕彬在接受采访时都表示，在小剧场话剧方面，政府给了很大的支持，媒体也给予了不少帮助，接下来主要的工作就是培育观众群体。
魏新在博文中表示：“有了《神马都是水浒》，我们可以自信地说，济南小剧场话剧市场，缺的不是甘心为其付出的创作团队，也不是好看的戏，而是愿意买票进场的观众，有了你们，就能形成小剧场话剧市场的良性循环。”
济南到底有没有小剧场话剧的观众群体？
刘亚囡认为，京沪穗等地的小剧场兴盛，与当地人压力较大有关。“观察一下就会发现，小剧场话剧的观众以白领为主，他们工作、生活压力太大，看小剧场话剧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减压方式。比起来，济南人似乎没有这么大的压力。但通过这次《神马都是水浒》的演出我发现，济南并不缺乏小剧场话剧的观众群体，而且济南观众的素质也很高，只是需要一个培育市场的过程。”
小凤告诉记者，其实济南不乏小剧场话剧的爱好者，他们经常不远千里往北京、上海跑，就为了看一场话剧。
媒体人韩阳就是这样一个小剧场的“铁杆粉丝”，经常利用周末休息时间到北京看演出。谈到济南最近小剧场话剧的兴起，韩阳非常兴奋：“这几场演出我都看了，整体水准不错，我觉得对济南的小剧场话剧来说是一个好的开始吧。”
在北京和上海，观看小剧场话剧早就成为一种时尚，与电影、电视相比，话剧有着独特的优势。
丁小秋曾多次在北京、上海等地观摩小剧场话剧演出，京沪一些小剧场的火爆让他非常羡慕。“他们的观众群体很大，已经形成欣赏话剧的习惯了。”丁小秋说，其实与电影、电视相比，话剧有着独特的优势。“真人表演，活灵活现，而且台上台下可以互动，话剧的灵动是电影和电视无法比拟的。”
韩阳说，话剧是有“气场”的。“如果这场话剧气场是对的，看上去会特别饱满。”韩阳举例说，“比如前一阵我在北京看了赖声川的《如影随行》，剧中有个时髦女发嗲地说‘再见哟\’，观众席上一个小男孩模仿她也来了一句‘再见哟\’，整个剧场哄堂大笑。这种演员与观众的交流是电影无法做到的。”
谈到济南与京沪小剧场话剧的比较，韩阳坦言，差距是全方位的，“在北京，只要想看小剧场，每天都有。而且越来越多的咖啡厅、酒吧也开始演话剧。而且形式非常丰富，有实验话剧，也有商业的，还有舞蹈、肢体、乐器等多种形式。”
丁小秋：争取在2013年之前，培养一部分话剧的热心观众，为十艺节做铺垫。
谈到济南小剧场话剧市场发展的时候，丁小秋和魏新不约而同地提到了儿童剧。身兼济南儿童艺术剧院院长的丁小秋说：“目前小剧场话剧的情况有点像前几年的儿童剧，处于刚刚起步，培育观众群体的时期。”丁小秋说，自从儿童剧开始走市场化的路子，尤其是与济南时报合作开展“宝贝亲子剧场”以来，儿童剧的发展还是很乐观的，亲子剧场的观众群体已经初具规模。
魏新也在博文中说，儿童剧已经进入了良性循环，现在如果不预订现场肯定买不到票。“虽然家长从来都舍得为孩子花钱，但花钱让孩子去看戏，确实是一件值得鼓励的事。毕竟，只有走进剧场，才能感受到戏剧给人带来的美妙享受以及强烈震撼。换一个角度想，我们现在所做的，也许正是为了那些孩子将来长大了，在济南依然能看到自己喜欢的戏”。
对济南话剧市场的培育，丁小秋很有紧迫感。“济南要建设文化强市，济南人的业余文化生活要有更多的选择。2013年十艺节就要在山东举办了，济南也需要有懂剧、爱剧的一批观众。争取通过政府的支持和我们的努力，培养一部分话剧的热心观众，为十艺节做好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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