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庙外的“探戈”

黄山日报 2018-06-14 11:52 大字
毛集文

现在的一些小青年谈起恋爱来就像模特在T型舞台上走秀,不论在大街小巷,还是在公园小径,只要情调一来,便旁若无人的搂搂抱抱,耳鬓厮磨。八十年代初的年轻人呢,恋爱起来,大都像地下工作者,悄悄然,甚至瓜熟蒂落也不见一丝动静。

“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八十年代初,当我和几个年轻老师分配到黟县柯村这所被群山怀抱的初级中学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口冷气:交通极为不便,因那条盘山公路时常塌方,客车像个不肯出嫁的大姑娘,一周半月难见一次面。食堂只供饭不供菜,要想吃点萝卜青菜,还要放下师尊向学生张口。初来乍到,有几个胆大泼辣的村姑,叽叽喳喳地摸进作为学校的庙里,这里转转,那里走走,打着一个借书的旗号,但没有一个同事接招,只是门开得大大的,窗推得亮亮的,可着劲儿退避三舍。几次三番,姑娘们就知难而退了。十年寒窗十年苦读,好不容易跳出农门,谁能心甘情愿地再在泥土上讨生活呢?更何况大山的生活清苦异常?

一个春风沉醉的晚上。一位当地的数学老师多喝了两杯,居然张扬开来,不停地拿他娇小的妻子显摆:“怎么样?我老婆皮肤嫩吧,山里一枝花?”“有本事,搂一个,亲一下。”一位同事极力掇撺。数学老师哪甘示弱,搂过妻子狠亲一口。而后,仿佛打了一场翻身仗,喜不胜喜地得胜回朝。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数学老师回家睡觉了,我们则睡不着了,年轻的心像涌出了小溪的小蝌蚪,茫然地四处寻找希翼中的归宿。

一位英语老师坐不稳了。他拉着我,咬着我的耳根说公社的女播音员还不错,要我参谋参谋。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和他一起到了公社。在广播室内,女播音员低着头,不住地捻着衣角,问一句,答一句。人较胖,脸红红的,像是桌上那个裹着红布的话筒,每吐一词都有不同凡响的回应。我朝他丢了个鼓励的眼色,借故走了。由于心有所属,他的脸上一天到晚都放着光芒,而且不时地哼着小曲:“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一个月后的一天夜晚,我经过他的房间,听见他在大吼:“有什么了不起啊?你还看不上我……”我一推门,门没关。英语老师歪在床上,手里捏着个酒瓶,吼一声倒一口。板壁上的女明星陈冲、刘晓庆画像东倒西歪地垂悬着。“别喝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小声地劝慰。过了几天,听消息灵通人士说,女方的父亲反对,怕他是在闹着玩,误了女儿的终身。可没多久,英语先生又抖擞起精神来,不时拎着个收录机“嘭嚓嘭嚓”地向一位小学女教师发起进攻了。

我呢,自然不是六根清静的和尚,但因为年岁不大,再加上怕我一辈子呆大山出不来的父亲不住地念紧箍咒:“女人来了,门窗都要开着啊!”因此心门基本上是关着的,实在关不住了,就鼓足勇气拉开门栓,拉开弓弦,向我的一位在山外工作中学同学颤颤抖抖地放了一箭。不久有了回音,字里行间,都是一些“远不远啦,高不高啦”之类的清汤寡水,来往了一、两个回合,都没了兴致。一个冬天,放寒假前,英语先生说要迟点回家,目光一阵闪烁。过了春节,我从家中返回。再见到他时,头发纷乱,胡子丛丛,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不断地挥舞双手,似乎在逆流中奋勇抗争。“唉,又是女方家长不同意。”不知何时,校长站到了我旁边,摇头说。

唉,唉。我不住地叹息,心头沉甸甸的。

三十多多年后,当我重返柯村,重返柯村中学,昔日的寺庙已“云深不知处”了,拔地而起的是一座焕然一新的养老院。在门口晒太阳的三四位老人陌生地看看我,片刻之后,剥桔皮的剥桔皮,嗑瓜子的嗑瓜子的。我若有所失,又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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