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行装，两样情怀
□金忠文/图
十年前我对“背包客”常常投以同情和悲悯的目光———觉得他们太辛苦，背着硕大的登山包长途跋涉，翻山越岭，少则十几公里，多则几十公里。既费时间又耗体力，值得吗？
大约是2008年的10月份，我看到一对外国夫妇背着硕大的登山包带着两个未成年的孩子在黄山景区穿行，汗流浃背，却精神十足。遇到我们时男主人主动驻足用中文同我打招呼：“你好！能帮我们拍一张照片吗？”说话时他指着远处的飞来石。当然可以，我注意到他们是想以飞来石为背景，按照中国人的习惯拍一张“全家福”吧？这对夫妇中文讲得很流利，也标准。他告诉我，他们夫妻这次是带着孩子背着帐篷和干粮重装出行，徒步登黄山。他们是从西海景区进入黄山的，在西海大峡谷右手边的汤岭古道行走了半天，又从西海大峡谷溯溪而上，没有乘索道而是步行登上光明顶的。在黄山，他们已经呆了三天，晚上睡帐篷。他说他很幸运，这几天看到了云海、日出，还看到了黄山洁白的山岚和美丽的散射光。我问他们准备什么时候下山，他说可能还要等两天。当时我对他们那种玩法不理解———出来旅行嘛，图的是轻松愉快，那样吃苦，何必呢？出于好奇，我还与男主人和他们的孩子们合影。分手的时候，我劝他们坐索道下山，并解释说：那样舒服一点，特别是可以让孩子玩的更轻松些。他们对我的劝说未置可否，只是笑笑说“我们准备了一个星期的干粮”。
一晃时间过去了七八年，只是偶尔翻看相册的时候才想起这对外国夫妇和他们的孩子，想起他们行色匆匆，大汗淋漓，不知疲倦的身影；想起他们走近自然，迷恋自然，陶醉于中国山水的神态。
2016年初，组织安排我到市政协驻会，生活归于常态，双休日、节假日基本可以自己支配。忽然想起曾被网友刷屏的一句话：“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这年的春夏之交，我不知不觉成了“背包客”———背着硕大的登山包攀登铜官山、龙须山、三府尖，穿越九黄公路，徒步登黄山。十几公里、几十公里登山、徒步已经成为我在双休日、节假日的“经常性”活动。
高山杜鹃一般在四、五月间开花。“侠客行户外群”利用“五一”假期组织了一次“登山看杜鹃”活动。高山杜鹃一般生长在海拔1200米左右的山顶或山腰，自然状态下树高约2-3米，总状为伞形花序，花冠为钟状，一个花苞中有若干朵小花，呈球形开放，红色居多。据介绍黟县境内的三府尖约有四百亩高山杜鹃，每年的五月初绽放，开花时节，漫山遍野一片火红。有一首七绝，专门描述了这一情景：
三府峰尖万仞天，白云苍柏石边悬，山巅最美风云色，灿若烟霞是杜鹃。
三府尖海拔1270多米，相传是皖南山区高度排名第二的山峰，站在山顶可以俯瞰徽州府、安庆府、宣州府，因此古人称其为“三府尖”。我们这次攀登三府尖，上下约二十公里，要在树林里穿行，有几段山路笔陡，与地面几乎成八十度角，只有借助树木方可攀登。山路走起来很累，我留意了一下，有时心跳超过140次/每分钟。在攀登过程中我心里始终想着即将见到的山顶风光，向导也鼓励说：快到山顶了，到山顶就能看到漫山遍野的红杜鹃了。我知道，登顶的那一刻就是陶醉自然、疲劳顿消的时刻。
还有一次是攀爬雨后的龙须山。龙须山位于绩溪县登源河东岸，主峰是龙峰，海拔1049米，次峰是白沙峰。由于是雨后，我们在登山前还走了一段泥泞的山路。龙须山是皖南最有特色的山峰，山脊上几乎都是风化的花岗岩碎砂石，山势险峻，路面沙滑，有几段需要借助绳索攀援。走在山脊上，你会看到龙须山与周围葱茏的群山有着鲜明的对比：龙须山的山脊是粉白色的，纵横交错，山脊的转弯处或连接处怪石嶙峋，有时候一块石头就是一处风景。有人说龙须山的地貌显示的是在万年岁月中风化出来的苍凉和孤傲。站在龙须山上，可以眺望东边秀丽的七姑山，如果天气好你还能看到远处像丝线一样蜿蜒的徽杭古道；站在山顶，彩云与你在一个水平线上飘荡，你完全与自然融为一体；只有在这个时候，你才能切身感悟到珍爱自然、保护环境对生命来说是多么重要！因此，我们每一次同行的人都有一个无言的约定：凡是不易降解的物品如塑料袋等绝不随便丢弃，一定要带下山放在垃圾处理场所。
前后不过十年时间，我对“背包客”的看法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不但推崇，而且体验。我认定背包徒步，锻炼身体、磨炼意志，符合环保主义和极简主义者的生活理念，那里一定有诗和远方！恰如苏东坡吟唱的：“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在泥泞的小路上、艰险的山路上徒步久了，心境也发生了变化，在野外跋涉时我常常想起央视综艺节目《朗读者》中的一段话：
我热爱这种浑然天成的泥泞和山路，泥泞和山路诞生了跋涉者。它给负重者以光明和力量，给磨砺者以鼓励和勇气。无论是个人还是民族都需要泥泞和山路的锻炼，它使人们在跋涉中懂得土地的可爱、博大和不可丧失———当我们真心爱上脚下的泥泞和山路的时候，说明我们已经拥有了向善和向上的精神！
这么想着，不觉疲劳减轻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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