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溪吴静流年如丝悄无声息地滑过尽管许多的风景已随风
□ 屯溪 吴静
流年如丝，悄无声息地滑过，尽管许多的风景已随风而潜入记忆的深处，然而，在流逝的光阴里，指尖在岁月中盈动着的那缕缕馨香却依然曼妙着你的心扉，让你念念不忘。
碧山，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她位于黟县县城的北面，处碧山南麓，枧溪河从碧山而出绕村缓缓流过。村子因山而得名，俗称三都，为古黟十二都之一。在古黟十二都中，三、六、九都为大，碧山属其中之一。据史料记载，碧山古有36祠堂，72厅坦（小广场），104眼井。仅汪姓较著名祠堂就有大本堂（十三门）、惇大堂（黄士祠）、石狮祠堂等二十多个。如今，村中仅存有石狮、新厅厦、黄陂等几间祠堂。碧山旧时曾有名景八处：石孟霁习、霭峰夕照、石枧流虹、冰壶印月、碧岳乔松、双溪春晓、峥林舞凤、龙田甘雨。随着岁月的变迁，大部分已面目全非，只有培筠园、云门塔、人字街等处遗韵尚存。
已记不清第一次去碧山是什么时候了，但那一树金黄却一直在记忆中泛着莹莹亮光。小时候，每到桔子飘香的季节，母亲总会应友之约去碧山小聚，而这样的日子母亲自然会带着我一起前往。
主人家是传统的徽州古宅，砖木结构，镂空木雕相衬，两边厢房用木板隔开，中堂摆设着八仙桌八仙椅，穿过中堂便可拐进一片园子，园子四周是高矗的白墙黛瓦，高高的墙壁遮挡着看不到外面任何影子，湛蓝的天空像一张大幕覆在园子的上方，偶有鸟儿从草间窜出直向那湛蓝的大幕里去，墙根下蔓延着温润的苔藓，中间是菜畦，土壤肥沃，阳光充足。在碧绿的菜畦旁，有一棵高大的桔子树，桔子树上缀满了金色的小桔子，那些可爱的小桔子，黄澄澄的，藏在碧绿的枝叶下，“犹抱琵琶半遮面”, 娇羞可爱。摘下一个熟透了的桔子，剥开它那金色的外衣，便可以看见饺子似的桔片相互依偎着。轻轻咬开它，露出那新鲜黄嫩的果肉，渗出橙黄的汁水，又酸又甜，妙不可言，那滋味让人回味无穷……长大后便离开了故乡，那浓浓的桔香也就留存在了记忆的深处。
时隔多年，一次回娘家，恰巧哥哥与画友相约去碧山写生，我便乘兴加入。嫂子的娘家在碧山，对于碧山，哥哥是熟门熟路的。
我们从村子的西端进入，沿着古韵盎然的巷子行向村落的深处，不一会就来到一处破旧的老宅前，哥哥说那是一座宋代宰相的花园。后来查阅资料才知晓那就是南宋签书枢密院兼权参知政事汪勃的“培筠园”。我们信步而入，只是花园早就没有了退休宰相在此颐养天年时的精致模样，已经被农人改造成了菜地，穿过菜地，我们来到一座硕大的假山石前，山石上长满了苔藓和常青藤，在假山旁有一块残缺的石碑，字迹斑驳，但依稀可辨那是南宋状元张九成的诗碑。穿过假山石洞，一片菜地，一座小池塘，还有一根数丈高的太湖石矗立在墙角边的杂草中，想那定是主人为了给园子增添雅趣从千里之外运将过来的吧？光阴飞逝，恍若云烟，遗落的那些仓促，只能在记忆中徘徊，如今，园子早已是“野花蔓草障清池，为问培筠竹几枝？双桧依然青似染，更无人读子韶诗”了。
浏览了几幢古民居后，我们在哥哥的提议下向另一处名景“石枧流虹”进发。出村，走过一片田野，来到一座古石桥旁。据说石桥是宋代的，不知是否属实，但确实是一座古桥。桥上长满了绿植，丛丛串串的悬挂在桥洞上，桥下的河水中布满了圆滑滑光溜溜的石头。在古桥旁驻足片刻，依着枧溪继续前行。河中的石头越来越大，溪水在石头间浅起浪花朵朵。轰隆隆轰隆隆，雷鸣般的声响直震耳膜。循着声响，我们来到了“石枧流虹”处，只见一道飞瀑从天际直泻而下，“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再看脚下，轻雾缭绕处，飞流而下的溪水撞在刻有“石枧流虹”的大岩石上，水花四溅，如飞珠碎玉般晶莹可爱。如此美景，难怪前人将此处列为碧山八景之一呢！小心翼翼地靠近岩壁，伸出手去，任那飞浅的流水穿透掌心。傍水而立，思绪如风，想那诗仙李白当年慕名来碧山游历时可曾在此驻足流连？那年张九成来碧山探访汪勃，汪勃可曾引他到此徜徉忘返……
流年的风伴着岁月匆匆的脚步一路前行，不觉间，又来到了草长莺飞的季节。一个暖阳的午后，与几位友人相伴再一次探访碧山。由于“村村通”的实施，我们驱车直抵古石桥处。十年过去了，石桥依旧，只是枧溪中的水已失去了琴鸣悦耳、激湍翻腾的气势，刻着“石枧流虹”四字的那块巨石上也没有了青翠的苔藓和拍击的浪痕，前番飞泻而下的银河也不见了踪影，只在那山崖上留下一道干涸的流痕。少了一份喧闹，却多了一份宁静。我们走进河谷，溪水透着清凉，还有一份静好，穿行于玩石间。静静地倾听清溪流水潺潺，深深地吸一口清新的空气，轻轻地掬起清澈透凉的溪水，那清凉沁透心骨，让人顷刻间忘掉尘世的喧嚣与嘈杂，忘掉一切的烦恼和不如意，恍若身处世外桃源。
清净小径，澄澈山景，入眸醉心。行着走着，一片翠绿映入眼帘，在枧溪水的温润滋养下，那青青草色静静地生长，低调唯美而又生机无限。步入林子，抬首望去，阳光透过婆娑的绿叶将光点柔柔倾撒，徐徐山风吹过来的味道，温馨而浪漫。缱绻其中，依着一朵莲的恬淡，与花草凝眸，与阳光相拥，安静清喜。岁月旅途，生命于疲惫中跋涉，生活于矛盾中挣扎，在纷扰的红尘中，剪一段光阴，临溪流以静对，访草木以素心，给生命一份安然，给生活一份坦然。
夕阳西下，依依不舍中，我们踏上了归途，回眸，那一抹暖绿，那幽幽古巷，那粉墙黛瓦上袅袅升起的炊烟与最后一抹缠绵着温馨的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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