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有株银杏树
我们村是歙县三阳乡高山村,我家三层老楼房,大门临街,后门头便是银杏树。
古徽州有说法,前有遮荫树,后有靠背山。我家门前有银杏树,后对来龙山,正应着这句徽州老话。
银杏树有数人合抱之围,仰望树梢帽子都要落地。以前车路未通村,来高山的外地人乘车唐三路,至山脚下车必须提起脚,顺着之字形的小道上高山。走啊走啊,气喘吁吁,汗如雨下,腿都累了,怎么还不见高山?因为沿途峰恋挡眼,树枝障目。到了村子底下的一座山梁,才知道快到了,没有看见房尖屋角,但是看到了银杏树。他们听高山人说,看到银杏树,离村就不远了。
好一个远离尘嚣藏之深闺的小山村。显然,立于这个小山村的银杏树也是身价不凡了。因为,它是这个村的标识。
另外还有两株皂荚树、棠梓树,它们相生相伴,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到了后来,那两株皂荚树、棠梓树坦然地死了,死得那样安详,那样洒脱,散散落落倒地时居然没有碰坏周边房屋的一块瓦片。从此以后,银杏树孤身只影,经历着寒来暑往,历史的年轮多了一圈又一圈。如今,它已是寥寥无几的树中寿星,高山珍宝了。
这株银杏树风骨古拙,枝叶繁茂,斑驳的主杆表皮爬满了青苔,基部盘根错节,根系遍布半个村域。树上栖息着喜鹊、八哥、黄鹂、啄木鸟,还有目光犀利的猫头鹰。有一年暴风来袭枝丫掉落一地,收集起来足够抵上一人烧几天饭莱的柴禾。每年春夏时节,这些鸟儿聚到一起,或争食斗嘴,或挪窝聒噪,或育儿私语,或悠闲欢歌,洋洋盈耳,好不热闹。尤其那猫头鹰,在月色清明的夏夜不时鸣叫,宏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夜空,寂然无声的小山村因而愈加显得幽静谲秘。
一年四季,时光老人的脚步从春走到冬,银杏树也随着季节的更替而变换着自己的装束。冰雪消融,大地回春,一夜东风起,几场春雨临。早起推门一看,路面湿漉漉的一片,石板缝中的孑然小草微微露出了青尖。银杏树细枝摇曳,挂满了晶莹的水珠。滴滴水珠间,点点鹅黄爬上了枝头。迹象表明新的生命开始了。当苞芽在和煦的春阳下绽开笑容时,银杏树一身嫩绿生机勃勃,散发出不可言喻的青春气息,沁人心脾。盛夏,深绿的叶子垒叠成偌大的遮阳伞,义无反顾地挡住火辣灼人的阳光,满怀深情地给予人们丝丝凉意,享受清凉世界的快乐时光。深秋时节,银杏树一树金黄,垂暮年华且多了几分尊贵。瑟瑟风起,片片黄叶毫无顾惜地脱离树身,似彩蝶飞舞般打着旋儿飘落地下,铺成软乎乎的金色地毯,任人踩踏,诠释着“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的诗意情怀。而那黄澄澄、圆溜溜的果实,也与叶子为伴志趣相向,落得地面供人捡,上得餐桌成佳肴。我家在树下,捡果子占得先机,每年的获得都不在少数。记得儿时和小伙伴们捡白果(俗名),洗净后等不及妈妈下厨,就放在火熥里烫。烫熟的白果肉又香又筋道,味道非常好。可是有时烫过了头,“嘭“的一声爆,白果肉开了花,人也成了大灰脸。这个时候给大人发现,准得挨上一顿骂。骂归骂,下一次照样为例,只是躲着大人点儿,因为太好吃了熬不过馋。进入隆冬,凛冽的寒风呼呼地刮着,银杏树铁骨铮铮,锐气不减,三九严寒何所惧,我自傲然向蒼穹。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天地一片北国风光,银杏树美白如玉,银装素裹。极度低下的气温,还让银杏树挂起晶亮的冰凌,雾淞奇景由此形成,阳光下银光四射,映照得人睁不开眼。而当冰凌融化,“哗啦”一声又是遍地银锭。
银杏树有着八百年以上树龄,成了世间稀罕物,而且随季而变一年四季景色常新,因此这几年来高山观光摄影的驴友一年比一年多。今年暮春,青海西宁一位八十七岁高龄的吴老爷子在亲属陪护下慕名来高山踏青赏景,看到这株银杏树愕然之余赞不绝口,一行人逍遥自得地在树下合影留念,老人乐得前仰后合。我也上了岁数,在家赋闲的日子多,炎夏午后经常拉张躺椅在树下纳凉,轻风习习,好不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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