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在山水画廊中
过长江,进江南,淡淡的烟雨便来了,春浓得化不开。到歙县,便坐定了徽州的腹地,无梦到徽州,徽州的梦却一应是春天的。
一路美好,一路思绪,想为徽州定色。树绿花红,山清水秀,汪在山岙的村落悄无声息,宁静得秀丽。我陡自感觉,徽州的原色是古意的格调,古意为色彩,自然鲜亮出氤氲。
古意实际上是一锭陈旧的老式徽墨,暗藏幽怨的香气,蕴藉天地精华的松波烟韵,一旦就石砚研磨开来,泓墨轻漾,挥毫泼洒,定然生发层层叠叠的意气情由。
新安江无疑是层层叠叠中,最随意的一笔,而这一笔湍流婉转,浓墨枯景,笔笔到位,让探底的触摸,绘出大意和细致。
一幅山水画卷自深渡溯水铺开。水是老式徽墨的洇染,波是墨的丝缕,两岸的山情、树情和草情,则是墨点的溅落,修竹婆娑,枇杷轻摇,菜花金黄,茶草滴翠,无名的山花不甘寂寞,开之芬芳,落之逍遥。
新安江有太多的墨色古意,徽商自此出,自此归,单就徽州女子,就罗列出了众多传奇。江是她们寄生处,又是她们伤心地,送别和迎来,泪总是让江水兀升自分。有牌坊作证,旌表的烈女,多少是以泪打基础的。
画卷中三潭的枇杷多汁鲜甜,我以为它们是旧时徽州女人的化身,冬天开花,春天成熟,到了秋天,只剩下叶的孤零。
而嵌在山石间的油菜花,刻意地金黄,与翠生生的茶草为邻,似在诉说,旧式的徽墨孕育的力度,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江南的柔情蜜意,在山石的缝隙同样可以灿烂出一片天地。
乘舟而小游,我数落绵潭、漳潭、瀹潭的风光,潭潭有味,潭潭可溯源,潭潭又让心留将下来。
樟潭的春天,迎接我的是一地的樟叶,樟落叶和生长同在,旧叶正是新叶撑落的。一株千年的樟树王临风而立,粗壮的干,足要十人才能抱将过来。此树为王,又和汉谋士张良挂起钩来,树的古意和人的古迈相互映衬,倒实实在在明了了一个道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游人如织,不是最好的佐证吗?
为一棵巨大的樟树震憾,如若抛弃此行的枝枝叶叶,这树也足以不虚此行。我烧了三炷高香,似是为张良,实是因樟树,张良不朽,而樟树千年之后仍苍翠欲滴。
古墨在时时研化,挥洒的汁液处处留情。
在绵潭停留得久些。九姓渔乐可以代表一条江的生生不息,鱼活着,一条江就活着。丝网捕鱼,飞钗钗鱼,鸬鹚捉鱼,古老或者新奇,都在激约的盆歌中,鲜艳了江的魅力。十网打鱼九网空,在新安江,是永远的虚幌。
绵潭连绵,为富足的鱼,也为韩世忠义释灭门九族的陈、钱、林、李、袁、孙、许、叶、何九个姓氏的百余乡众。新安江有情,韩世忠有意,江不连绵,潭不连绵,才是怪事。
登岸弃舟,画卷展开了十多里。古墨一点又溅在了下汰的山腰,山腰金色的油菜花夺目。油菜花本是寻常之物,但在这里,她是景,是触目惊心的景。
太阳已经西沉,晚霞中的油菜花,鼓吹着自己的金黄,她是霸气的,又是柔和的,小块的土地零零星星,因山势而跌宕,正是这跌宕成就了花的气势,汪起了一个个古旧的村落。村落星点的灯光闪烁,粗心里,它们就是一朵朵散淡的油菜花。
画卷讲究留白,下汰的油菜花,应该是十里长卷精心的留白了。端着长枪短炮的摄影家们,正就着星月,擦亮镜头呢。他们用自己的镜头和大自然对话,又成了旧式徽墨中的一份子古意。
暮色四合,过清风廊桥,去了古村石潭,再一个千年的传说,摆在了我的面前,古铺、古祠、古作坊,那么的安然。如果说,下汰的油菜花养眼,这里足以养心了。
我走进一个店铺,山石、花草摆满了一地,一老一少二人,在昏暗的灯光下寂然,如山石雕塑。我的心猛地一惊,这些莫不是十里山水画卷的题字落款。
原在山水画廊中,其原色只能是一封古老的徽墨了。夜深,仍不能寐,猛地听到有虫声弱弱的叫,我以为是一粒初生的松波烟韵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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