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捐眼角膜,她忍痛配合治疗直到生命尽头
□记者许晟
上香,默哀,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家庭简易灵堂前,挽联一侧书:美名传百世。一群“红马甲”垂首肃立,按照当地丧葬习俗,为一名陌生逝者送最后一程——为了捐眼角膜,她忍痛配合治疗直到生命尽头。
7月6日上午,徽州区潜口镇澄塘村陈村,王鸿华家沉浸在失去至亲的巨大悲痛中——女主人吴赢因病医治无效,3天前溘然长逝,年仅42岁。徽州区红十字会负责人洪秀飞说,吴赢在身后捐出了自己的眼角膜,她是徽州区今年首例角膜捐献者,也是迄今为止黄山市第10例角膜捐献者。
“我们来向这名捐献角膜、奉献爱心的大爱人士表达敬意,向她的家人表示人道主义慰问。”听说当天上午出殡,10余名红十字“三献”志愿者从屯溪和岩寺赶来,弘扬“人道、博爱、奉献”的红十字精神。
“医生说我姐姐很坚强,有一种意志在支撑着她。”吴赢的弟弟吴为告诉记者,3日下午4时,姐姐最终不敌死神,安详平静地走完人生的最后一刻。吴为说:“她知道走程序要时间,就一直在等——她就想捐出去。”吴为透露,3日上午8时,姐姐已接近生命的尽头,“医生检查后说,可能不到1个小时。我们马上通知红十字会的人,他们再通知省里的眼角膜库,专家就从合肥赶过来。我姐姐得的是胰腺癌,已经转移,身上的器官可能都不能用了,捐不了。”吴为说,“但是角膜没问题,可以捐。”
后期的治疗中,因为癌痛难忍,吴赢数度欲放弃治疗,好多人劝她都不济事。“我就跟她说,眼睛还要捐吗?捐是有程序的,也许要走几个小时。不治疗,万一捐不上了怎么办?”吴为说,听了这话,吴赢不再坚持,咬咬牙,忍着疼痛,默默地配合治疗,直到生命的尽头。
吴为告诉记者,姐姐得胰腺癌或早有征兆。大年三十,一家人吃年夜饭,姐姐喝了几口红酒,就觉得身体不舒服。“她以前白酒大半杯都能喝。”元宵节那天,一家人又坐在一起,吴赢喝了几口红酒,肚子又变得难受。“你有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吴为对姐姐说。次日,吴赢在532医院做了B超检查。“报告不太好,医生说要住院,但没跟她讲得了什么病。”吴为说,“第二天,我一个人去医生那里问,医生讲可能时间不多了,最好到外面大医院去看。”
听说妻子患病,王鸿华慌忙从临安赶回家,借了几万块钱,就带着妻子赶到杭州。此后的4个多月,吴赢辗转杭州、上海、温州等地大医院,以及市内的市人民医院和市第三人民医院,化疗间歇期就住在娘家,方便照顾。
王鸿华原在当地做水泥工,因双腿骨伤,两年前去浙江临安,在一家棉纺厂做锅炉工。吴赢曾跟随丈夫外出,去年回到家里,在歙县一家工厂打工。“我儿子虚岁15,念初二。家里盖的新房,这一两年才把债还清。”日子刚有点起色,家庭就遭此不幸,王鸿华心有不甘。5月下旬,吴赢转到市第三人民医院。一天,她躺在病床上冷不丁问道,“我肚子里的东西好不好?”王鸿华以为妻子指自己的病情,便宽慰道,“当然是好的,打打针、吃吃药,就能好起来的。”“我想捐掉。”吴赢又补了一句。“我当时一懵,没想到她第二句话竟然说这个,当然接受不了。”王鸿华说。吴赢告诉丈夫,看新闻说捐器官可以救人命,想了好几天,自己就有了这个想法。为了打消妻子的念头,王鸿华半开玩笑说,“你捐了就死无完尸了。”哪知妻子主意已定,“我又不是坏事做多了。”王鸿华一计不成,再出一招,“就算我同意了,还有你家人呢?”等到吴为来医院,吴赢把对丈夫说过的话重复一遍。“你眼睛好的,可以捐眼角膜。”听吴为这么说,吴赢伸出两根手指头,兴奋地哭了,“我眼睛视力1.5的,一把火烧掉太可惜了,捐出来还可以救两个人。两个!”
5月31日,吴为见姐姐决意捐角膜,便联系市红十字会,随后找到洪秀飞,转达姐姐捐献角膜的意愿,双方互加微信好友。“她下午就来医院了,带了表格来让我们填写。”当天下午,吴赢成为一名角膜捐献志愿者。“我姐夫一开始不同意捐,说先答应她,等她走了,这事就算了。”吴为告诉姐夫,“我既然答应了,就要帮她完成这个心愿,否则我一辈子良心都不安。”不过,王鸿华仅是说说而已,在角膜专家摘取角膜时,虽有不舍,却未动摇。
吴为告诉记者,母亲起初也不同意姐姐捐角膜,农村风俗不认这么做,有顾虑。“我就跟她讲,捐角膜是摘取角膜,不是挖眼睛。”经过反复多次解释,母亲不再反对,默默接受了女儿的决定。
“她这么做很伟大。”吴赢的舅舅说。指着客厅里的一套新沙发,他告诉记者,“她从开始住院起,就再也没有回到这个家。这套沙发是她买的,送来的时候她已经住院了,到现在她都没坐一次。”
红十字志愿者队伍中,周莹感同身受。2016年7月18日,她的母亲罹患尿毒症不幸去世,周莹作为遗嘱执行人,捐出母亲的一对角膜,实现了母亲留一双眼睛看世界的愿望。现在,周莹是一名红十字“三献”志愿者,经常参加红十字会无偿献血、造血干细胞捐献、遗体和人体器官捐献宣传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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