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顺意大坪村的汪桂银来办业务带给我核桃说是她在房前
□ 王顺意
大坪村的汪桂银来办业务，带给我核桃，说是她在房前屋后的山上采摘的。她告诉我：托人带去的照片收到了，真的很好。之前我没有见过长在树上的核桃，想象它如油茶籽或桐籽一颗一颗嵌在枝叶之间。上次在她家吃饭时才看见，它们像葡萄串成十几个不等的毛茸茸的蛋，悬挂在枝干上。难怪核桃树无论老幼，皆曲干虬枝，想来是被丰硕的果实累成这样。
在她家吃饭纯属偶然。据说白际乡大坪自然村共二十几户人家，散居在方圆十几里的山凹之间，有谢家、张家、吊棚等。因为山道崎岖交通闭塞，村民至今仍住在用杉树皮盖顶的土墙屋内，看上去很有明清古画中深山幽静鸡鸣狗吠的诗意和高古。暑假陪陈君去大坪写生，怕中饭无法落实，便自带了饼干和营养快线。一路走走停停，偶然碰见几个面熟的认出了我，热情地邀我们在他家吃饭。我几番推辞：一是预定了吃饭的地方就限制了游玩的范围；二是怕自己的无意造访耽误主人外出干活的时间。拐过几个山坞我们撞见了几幢树皮盖顶的土墙屋——那是大坪的张家。陈君徜徉到对面漫山坡的一块茶棵地里，选好角度席地而坐用碳笔写生。我饶有兴致地沿蜿蜒小路踱进一户农家，从堂前厢房经过厨房，静悄悄的没人在家，折回到门口时看见有人提筐从坡地右侧的小径过来，筐内盛满了丝瓜辣椒和玉米棒子。见我站在那儿，便笑盈盈地问：“收棕片的吗？”我说不是。她进屋为我泡了一杯热茶，邀我们中午在家里吃饭。我说已经带了吃的不必麻烦。她随即到房间里提出一个塑料袋，取出一只苹果递给我。看着果皮上密布的细纹便知被主人存放了多时，想来她自己都没舍得吃呢。我说你自己吃吧。她说女儿买来的时候就吃过了，并告诉我刚放暑假时女儿带外甥来过。我拿着她给我的苹果站在门外，并没有吃。这里与对面山坡的土墙房遥遥相对，其间隔着菜地、小溪和坡地。散落的几处柴垛、蜂房在茶棵、核桃树、玉米秆子等绿色植物中呈现出斑驳的色彩。
对面的老婆婆大着嗓门招呼我们到她家吃中饭。其实我们跟她并不熟识，只是刚才路过她家。妇人听见，从厨房里走出来对我说米已经下到锅里了。我只得扯着嗓子回应老婆婆说：不用了，在上边吃。我边说边向后仰一仰头，因为妇人家门口砌了一个石塝，足有10米的落差。我们坐在茶棵地里要向后仰头才能看见房子。因此她家门前就砌出了一个狭长的平坦，散乱地堆放着树木，晒满了棕片之类。棕树属于经济林类，每年可割取数片棕片出售，随着海绵、塑料制品的兴盛，棕制品就淡出了市场。如今在大山里一斤棕片只卖得七毛钱，因此即便很多棕树也少有人理会。
饭后我提议为他们拍照，这很合妇人的心意。因为家里养了牲畜家禽，夫妻从未一起出过远门，更没有一起拍过照片。妇人找出干净的衣服叫她的男人换上。男人说不用。妇人说你身上的衣服沾着割棕片的木屑呢。妇人自己也换了一件碎花的外套。他们相互抚平衣角笑得灿烂自然，当看着相机面对镜头时，表情即刻严肃庄重起来。我提示他们笑一笑，他们就真的笑了……我将拍成的照片拿到县城照相馆洗印塑封之后捎给她，不然岂不浪费他们朴素的表情？
每年白露前后，都有白际人应聘到歙县山区帮忙收拾山核桃，这种劳动需要几个人搭把手的干。由于核桃树树体高大，要选善于爬树的人居高用竹竿或有弹性的软长竿从内向外顺枝打落。凌空在几十米高的树上作业要重心平稳，不急不躁。在核桃树下捡拾核桃的人也要身手敏捷、善于攀爬。因为落下的核桃往往顺着山势滚落到几十米远的崖涧中，把它们收集到一处，需要在山高林密的悬崖石壁间跑上跑下弯腰重复，还要背负越来越重的核桃，没有一定的体力和韧劲便难胜任这份辛劳。
山核桃开园收拾的前一天，歙县人雇了车子到白际，将村里受聘的男女一同带去。雇主在村口迎接，那些个高膀大的壮年成了“抢手货”，纷纷被指派到家里帮忙。为此，六十多岁的方金仙头天晚上就在家里将花白的头发染成漆黑，儿子劝她不要去了。她笑着说：哎呀，没有金刚钻，我还不揽这瓷器活呢。歙县的山有咱们白际的山高吗？
方金仙打小生长在白际，没修通公路之前，肩挑背驮是她在白际生存的唯一方式，也炼就了她一身的好“武艺”。无论从屯溪还是从浙江大溪口到白际，挑着百十斤的担子，方金仙都能一天一个来回；钻森林跨山涧捡尖栗采箬叶，对她来说如履平地。可站在村口好一会儿，却没有雇主领走她，还是一起去的几个壮汉开了口：“我们一道来的，她若不去，我们也不去了。”雇主才带上她。
在陡坡处捡拾核桃钻出丛林之后，要将山上挑来倒在马路边的核桃用铁锹铲到拖拉机上运回家。雇主在左侧，方金仙在右侧，一人一把铁锹。雇主一口气能铲近十铲，方金仙一口气能铲十几铲。一会儿工夫，拖拉机就装满运走了。如此，一天要运回好多趟呢。没事的时候，方金仙才坐下歇息，雇主说：老姐，明年收拾核桃，你还得过来帮我呢。想起刚来时村人怠慢的表情，她心里有些得意，嘴上却说：不行了，老了，头发都白了。她抚了抚因汗水浸洇而掉色的头发。雇主说：我请你来是收拾核桃呢，又不是结婚，头发白有什么关系？！惹得在场的人都笑了。
白际山多，没有大面积种植核桃，但野生核桃随处可见。村人收拾核桃放入退了火的灶膛内烘焙，掰开脆黄而裂开口子的核桃，你才能感触其芳香四溢。这正如白际山区的村民们，朴实无华的外表里深藏着一颗吃苦耐劳、乐观真诚的内心，时刻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新闻推荐
□ 记者 樊成柱 文/摄晨刊讯 12月12日上午，歙县北岸村相当热闹，锣鼓声中，市县领导来了、书画摄影家来了、附近的村民都来了，村口吴氏宗祠前被围得人山人海。由北岸村老...
歙县新闻，讲述家乡的故事。有观点、有态度，接地气的实时新闻，传播歙县正能量。看家乡事，品故乡情。家的声音，天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