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琪文图天一直阴沉着脸尽管我是第一次与歙县的坡山见
■ 陈琪 文/图
天一直阴沉着脸，尽管我是第一次与歙县的坡山见面。不友好的气氛没有一丝丝转变，山坡上盛开的油菜花也没有一点点精神。坡山建在山坡上，应该是快到了山峰。高，所以看得远。自己站在山上，四顾依然是山，山峦层层叠叠，望不到边，与天际相接。只是没有光线与云雾，层次不明，整个画面显得有些呆板。
我们找了一家农家乐住了下来。山村几乎是贴着山建的，房子好像是搭积木，重重叠叠，房子和道路都随着山形，道路基本上都是台阶，房子不怎么大，也不很讲究，空隙的地方栽了树，石板路很好，走在上面踏踏实实。房子一般在山坡上，山湾里全部是毛竹和古树，去年的银杏掉了一地，也没有人捡拾。湾头往往有一口古井，水很清澈，只是现在人卫生观念不强，垃圾很多，古井也就成了山村的一个摆设。
山村最好的位置是方氏家祠，即便是这样，也比山下村庄的家祠要小得多。祠堂后进倒塌了，前面二进由于长年关着门，散发着浓浓的霉气。这里是坡山的中心，以前村子里的红白喜事都在这里举行，新娘进了祠堂门，才算是方家人。现在新式结婚，也不进祠堂了。不过，村里“老”
了人，还是要在祠堂里办丧祭，全村人都会到祠堂里张罗。为此，祠堂后进左边多出一间厨房，专门用于红白喜事办酒席。
坡山的方氏是从磻溪分徙而来，元末红巾军作乱，祖居苏村的方天泽，与家人避乱到磻溪。见此处环境优美，隐蔽幽静，是繁衍生息的好地方，便在磻溪买宅置田，开拓安居，经商劳作，渐渐地方氏人丁兴旺，至第四世成性祠已蕃衍有十大房，有男丁300余人。由于山多田少，人们只能被环境逼上了山，七房的方明通迁到了坡山，并建造“承义堂”，成了坡山的始祖。
坡山的原名叫“皮坦”，一张皮大小的平坦，可想而知，这地方小得可怜。不过，他们顽强地生存着，过着刀耕火种的生活，种茶叶、玉米、菊花、黄豆，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这里没有出过儒商大贾，也没有官宦人家，但他们乐得其所，三百多年来，年复一年耕耘着生活，也耕耘着美丽。
文化大革命时，“皮坦”改成了坡山，我想改名的人是有文化的，如果叫山坡，就没有了这份含蓄文雅。前些年，改革开放，人们都出去打工，山村几乎留了一个空壳村，只有过年时才热闹一阵子。我们居住的东家叫方莲香，以前和丈夫在北京马连道买卖茶叶。听说家乡搞旅游就回来了，自己开家庭旅社，帮助旅客做饭，老公给摄影人带路。夫妻俩说在家里做事，想做多少就做多少，少了外面奔波与辛劳，没有思乡苦恼。
村民们说坡山的开发，应该感谢村主任方四清，他也是一个爱好摄影的人。坡山的美景是他介绍给山外的人，使小山村成了徽州一个的摄影点，让坡山在摄影界一夜成名。不过，村民们也说，方四清改造梯田、平坟墓没有得到大家的理解。我想，也许要改变村民世世代代的生活方式并不容易，何况村民祖祖辈辈的生活传统就是一种文化，只有不影响环境，保留一点原始的生活状态也未尝不可。乡村的同质化会让坡山失去它的原真性，从而失去美好形象。
祖辈们用来换油补贴家用的作物，一下子竟然成了观赏的风景，这或许是村民们一直没有想到的。其实，这些油菜花和别处的油菜花一样美丽和淡然，开得并不张扬，也不起眼，只是因为成片成片地长在山坡上，与山峦叠嶂为伍，与蓝天白云为伴，形成了一坡菜花一山树，一山云彩一山雾，所以才会那么惊心动魄，让人魂牵梦绕。
到了晚上，老天也没露一丝丝笑脸，反而淅淅沥沥下着雨。明天会有云海吗？我喝着东家自己浸泡的杨梅酒，担心着明天的天气。东家熟悉大山的脾气，说只要早上不下雨，就会有云海。山上空气清新，水分蒸发，就会形成云雾。坡山最美的云海在春秋。春天，满山遍野开满油菜花，蜂飞蝶舞，鸟语花香；秋天，金黄与洁白的菊花、熟透的红枫、黄色的银杏，争奇斗艳，色彩斑斓，五彩缤纷，与山村古老民居错落有致，层次丰富，组成一幅幅美丽的画卷。
清晨四点，天还是毛毛细雨。六点，雨是停了，可天阴沉沉的，我起来想碰碰运气。走出村口，在一片避开电线的茶园，选好位置期待云海出现。不一会，天渐渐地有一些开朗，雾从山下往上飘，刚起时，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仿佛一吹就要散架似的，可它们聚集在一起时，却又是那么波澜壮阔，让人惊心动魄。
我站在茶园里，放眼春山，云海在群峰中奔涌，忽隐忽现，或浓或淡，变幻莫测，构成一幅奇妙壮观的天然画面。只见一条白皙的云带缠于山腰，浮在云带的山村，有一种如入仙境的感觉。不一会，右旁的山口，涌进一股白雾漫过山峦，宽如瀑布飞流直下。最迷人的是那些刚刚升腾的云海，填满在沟谷，宛如洁白溪流，给人一种春山新雨后的感觉。远处的梯田与村落时隐时现，置身其中，神秘、梦幻。
正当我们迷恋美丽风景时，一场暴雨骤然而至，逼得我们匆匆地躲进车里面。早饭时，东家告诉我，昨晚山村来了二百多摄影人，有广东的，也有苏州的。我们离开时，还有车子进来。我想,坡山散发着勃勃生机和希望，坡山的明天一定会像油菜花一般金黄和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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