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吃过早饭从太平湖边拦中巴车去太平我准备先到那
(2012年11月7日)
吃过早饭,从太平湖边拦中巴车去太平。我准备先到那转一转,再去谭家桥。谭家桥的左手,有条荒废的徽青古道,从那里徒步去歙县,只需半天时间。
太平湖是太平县的门户,太平县又是黄山的门户。人在城中,向南眺望,入目皆黄山诸峰,在寂寥冬日里,一脉淡墨秋山,味道稍嫌寡了一些。
三十年前,太平改名黄山县,后改名黄山区,自此世上再无太平县。“太平”二字,本来很好,一直很好,唐天宝年间取的名,叫了一千二百多年。太,大的意思,平,治也,盛世祥和,万物安宁,都是汉语里最美好的字眼。
给太平取名的人,底气十足,眼里有山,心中有天下。改名的人,眼里有山,心中却没了半点自信。
太平街头的女人,气色很好,这好,是薄日下嫩绿的桑叶之美,又像是浅塘边新芽初绽的芦苇,轻风一过,遍地招摇。
有位太平的朋友,曾经对我说过当地女人“摸铜钱”的故事:在过去,丈夫死了,妻子是要守节的,终身不得再嫁。守寡多年,到了深夜,无心睡眠,将一串铜钱扯散在地,黑灯瞎火里,蹲下身子,一枚枚地去摸,摸到了,再一枚枚串起来。几个来回,天也差不多亮了。
赶到谭家桥,吃午饭。
谭家桥是个三岔路口,古时称歧路,有歧路,就有远行,谭家桥头,是送人远行作别的地方。今日水泥桥头尚有垂柳,不知过去有没有一竿酒旗挑在风里。
皖南人不嗜酒,可是临别前,肯定也要喝上几杯吧。古时山高水长,后会遥遥无期,送与行,都是长久的分离。送到长亭,对饮一杯,心有余绪,于是继续送,送到短亭,再饮,再送,天下伤心处,劳劳送别亭。
现在送别,只是几秒钟的工夫。有一次,送一位南行的朋友,下楼,走到路边,珍重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一辆出租车冒出来,刷地停在路边,生生把想说的话逼了回来。握手、上车、关门、挥手,绝尘而去。后来有经验了,道别的话,下楼时提前说完。有时候也会尴尬。话也说了,也到了路边,车却没来,只好望着车来的方向,彼此静默,别扭得很。
我从谭家桥头的歧路向左拐,没有人送别,我就和自己作伴。三五里路,都是沿着桥下的小河东行。我不着急,能三步走,绝不并作两步。步子一慢,很多东西就能赶上来。这三五里路程,河就是我儿时的玩伴。
皖南的河,似乎从未入过中国山水画的法眼,大概是因为太小家子气了。论秀润,不及湖泊;论气势,不及江流;论灵动,不及溪泉;河也有别人比不过的地方,是世俗性,它千回万转,终归流到人的怀抱,人们画江画湖画溪画泉画瀑,最后相依为命厮守到老的,还是河。
这河里,有红袄绿裤小媳妇在浣纱捣衣,有光屁股的孩童在捉虾嬉水,有老牛在水中踽踽而行,世俗生活,透着喜庆平实,没法抗拒。
河也可以优雅的。比如月上中天,带一壶好茶、一把泥炉、几捧细炭,去河中间大石上散坐,眼前水银泻地,四周空旷如谷,远处山影如魅,清风拂满身,当长啸几声,不为壮胆,而是助兴。汲河里的水,炉上催开,冲进细瓷杯里,月色下看,茶叶沉浮舒缓,是一幅未收官的行草。如果舍不得喝,置于石上,那就是案头的清供了。
如此星光月色,应该喝酒作诗的,然后大醉于石上,一觉到天明,方称得上痛快。可惜今人充其量只能做得了茶客,做不了酒狂。做酒狂,光有酒量还不行,更需要诗人的才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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