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加宁左右几个科室一到下午点半全都放下手头的工作歌
□韩加宁
左右几个科室一到下午3点半，全都放下手头的工作，歌声此起彼伏，唱得我们几个哥们嗓子痒痒的,连我们那个五音稍全的头儿都有了引吭高歌的冲动。“我们也参加！”头儿坚定地表示。
各个科室像是憋了一股劲，非得争个高低以示不甘人后，而且最终出来亮相时唱什么歌都严防死守绝对不透露丁点信息，头儿有些急了。我们科室共七口人，总不被其它科室看得上眼，为什么呢？我们共四男三女，头儿有十分娘娘腔外加时不时地翘翘兰花指，因此被舆论普遍认为——伪娘。我们科室呢，也有了代码——838417，谐音就是——不三不四一起。这是很让我们丢面子的事，心里当然纠结。要说平时吧，我们总体歌唱水平在单位不算差的，当然喽是在卡拉OK厅练就的，头儿就是带头人。我们的头儿，开始我们异常不适应这么个人这么个拗口的名字，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头儿业务水平不低，酒量更是了得，每餐一斤多白酒下肚，没事个人一样，面不改色心在跳。典型的歙县南乡人，说起歙县普通话来，就让人忍俊不禁。尤其是，酒杯空时，兰花指一翘，满脸放光地大喝一声“筛酒！”根本没有伪娘的范儿，只有酒神的风采。这个时候我们便会异口同声地几乎是背书般地来上一句：“幺筛纠幺筛纠乌纠乌纠幺幺筛酒——要筛酒要筛酒无酒无酒要要筛酒。”头儿与要筛酒如此地朗朗上口如此妥帖地无缝对接，实在是天意。我们这般人，常常十分地对头儿不恭敬，背地里不是“139”就是“要筛酒”。头儿全知道，却全然不当回事，后来看了一本书才了解——高人风骨。为了比赛出成绩，待下班吃完晚饭就带领我们一干男女直奔歌厅练嗓。
头儿嗓子的确比我们要好得多，尤其什么歌都敢唱，比如他的音域不太适合唱《天路》，但每次必唱，若干回下来，我们中没有一个能与之PK了。从此，头儿的麦霸地位的确无人能够撼动了。只是，他自己颇感不足与不满以及饱受我们诟病的是，他的歙普唱腔地方特色过于浓厚，比如，“两只蝴蝶”被他唱成“两只浮蝶”，“十五的月亮”被他坚决地唱成“系五的月亮”，好在都是在歌厅里唱唱，自娱自乐，没人计较。但，要唱红歌了可不能出洋相。于是，838417科室的全体人员，都十分认真地选歌。好在，每个科室只要唱一首小合唱，在头儿的带领下我们选了《我们走在大路上》这首歌，一来，头儿对这首歌情有独钟又没有语言上的障碍，歙普的音调几乎没有，这是最关键的；其二，这是行进歌曲于我们这些舞台经验极度缺乏的人来讲，好驾驭。
那天不料想局里领导也到大会堂来看了，我们都紧张，尤其是我，场面一大必定胃痉挛而且掩映在裤管里的小腿抖个没完，头儿知道我这毛病，于是狠狠地盯了我一眼，那意思一下把我从头到脚贯穿了个透——你要砸了场我就要炸你雷子（头儿在酒桌上历来把我们当作弱势群体对待，他擅喝快酒我们几个只能慢慢啜饮，他如果看谁不顺眼动不动端起满杯与你炸雷子，我们十分惊恐他的酒讹诈。我们中鲜有没吃过苦头的）。好在我在他的一盯之下，并未丢脸，我们都没丢脸，在头儿的带领下，情绪饱满、声音宏量地唱完了这首歌，而且居然没跑调，我们获得的掌声不少，间或还有“幺筛酒幺筛酒……”的尖叫声。头儿不失时机地作明星状地两根纤细的手指往空中划了一个半圆后，定格成了“V”字。
演出结束的四个小时内，我们科室始终洋溢着唱歌给我们带来的兴奋以及评奖的期待，然而，传来的消息给了头儿及我们838417科室全体演职人员沉重的打击，甚至于让头儿相当的时日里惶惶不可终日，嘘……我们唱错了歌？不——是选错了歌！问题是其中的一些歌词不合时宜，按他们的说法没与时俱进。岂不是政治上的幼稚与糊涂么？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居然让人抓了把柄，真他母亲的闹心！
这的确很让头儿这位老同志老党员灰头土脸的，他自我感叹一首歌竟成了杯具。当然我们这些小、中青年也都感到很内疚很有一些压力。但，在压力面前，我们并未出卖头儿，口径一致：“我们大家选的歌！”
周末，他请客。酒酣，依旧上K厅。头儿这次决绝得很，点了“两只蝴蝶”与“十五的月亮”。头儿意味深长地说道，还是唱这些安全。于是，他带着少有的沧桑感挫折感，异常深情地开唱，歙普的腔调还是太浓太依旧，不过这次听“两只浮蝶”、“系五的月亮”我们都感很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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