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忠:风雨沧桑屯溪桥
入梅以来,江南多地狂风急至,骤雨倾来。2020年7月7日上午,历尽沧桑的屯溪镇海桥,在浊浪悲嘶中被彻底冲塌。消息传来,曷胜惊骇!回顾这老大桥的前世今生,不禁扼腕叹息——2019年10月,镇海桥刚被国务院定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然而仅过半年多,此一承载着屯溪山城数百年历史记忆,且与20世纪徽州文书之发现有着重要渊源的七孔石桥,其桥体之绝大部分已然珠沉玉碎,尽付洪流。此一变生不测,成了所有关注徽州者永远的心头之痛……
晚清民国时期,在皖南曾流行过这样的一首民歌:
哥啊哥!
送汝一根金,买谷买良田。
谷放仓里仓仓满,谷放坛里坛平舷。
买田要买金丝土,买地要买黑沙湾。
做屋要做三层楼,开店要开两三爿。
茶庄开在徽州府,生意做到屯溪街。
……
这首题作“屯溪老街”的民歌,送出的是新娘出嫁时对家中兄长的祝福,反映了一般民众的发财美梦——在徽州,“十户人家九为商”,将茶庄开进府城,把生意做到屯溪街,是许多人世代梦寐以求的理想。
晚清开设在屯溪老街上的茶庄之合约(歙县芳坑江氏茶商文书)
(一)三江汇聚老大桥
按照徽州人的说法:“溪者,水也;屯者,聚也。诸水聚合,谓之屯溪。”横江与率水相聚于屯浦,二水汇流,也就孕育出临江的肥沃谷地屯溪。而由屯溪顺流而下,由新安江可到浙西乃至杭州;逆率水而上,可抵休宁之上溪口;若溯横江而北,还可到达黟县之渔亭。河水之蜿蜒流淌,送走了山林竹木土特产品,也带来了源源不断的金银财富。
三江汇聚的老大桥,《屯溪南水卡裁撤案由》(1922年)
作为商业市镇,屯溪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元末明初。最早见诸记载的是来自休宁率口的盐商程维宗(1332-1413),他在屯溪建造了店房四所,共屋四十七间,以招徕商贾。可能就在此时,屯溪已成为徽州府重要的物资集散地之一。根据当代人的研究,现今老大桥头紧连的一段曲尺形街道原名“八家栈”,据说当年就是程维宗兴造店屋之处。当时,除了部分自营商业之外,程维宗还开设了八家堆栈以存放货物,“八家栈”之名即由此而来。可以说,老大桥头的八家栈,是屯溪老街之滥觞,也可称得上是整个屯溪城镇的发祥地。
在程维宗建造店房的时代,横江与率水交汇之处是否建有桥梁,因书阙有间难以确知。不过,由著名学者程敏政纂修、弘治四年(1491年)刊刻的《休宁志》中,就已有“屯溪桥”的记载,推测当初应当只是架木为桥。嘉靖十五年(1536年),毗邻八家栈的石桥——镇海桥建成,屯溪老街更是日趋繁盛。对此,著名文学家汪道昆有“十里樯乌万里竹”的描摹,显见此处行舟鳞次栉比、商贾纷至沓来之盛况。至迟到十七世纪末,屯溪老街连同老大桥以西的西镇街、黎阳街,已形成“镇长四里”的规模。此后,“皖南巨镇首屯溪,……商贾辐辏闤阓繁”之说,更是蜚声远近。迄至今日,屯溪老街的核心地段东起青春巷口,西至老大桥,全长在千米上下,其巷宽为五至八米不等,主要包括一条直街、三条横街和十数条小巷,整个街区由不同年代兴建的数百幢徽派建筑构成,街衢巷陌之布局犹如鱼骨架般渐次展开,沿线居廛列肆,商贾持筹握算,客流熙来攘往,故后人不无夸张地誉之为“活动的清明上河图”。
今日屯溪老街
毗邻老街西端尽头,嘉靖年间建成的镇海桥为六墩七孔石桥,又称“屯溪桥”或“屯浦桥”,民间俗称作“老大桥”。该桥连接着屯溪老街和对岸的西镇街,桥身长一百数十米,桥面、桥栏等皆以新安江下游淳安县茶园镇(今已沉入新安江库区)所产的“茶园青石”铺设。从康熙《休宁县志》卷首之“屯浦”图可见,清初此处即是一派帆樯林立的景象,颇为繁盛。
17世纪晚期的老大桥与屯溪河街
19世纪中叶,英人罗伯特·福琼(Robert Fortune,1812—1880)受皇家园艺协会派遣,曾四次来华展开调查。协会命他从中国引种野生或栽培之观赏植物及经济植物的种子,收集花园、农业和气象情报资料。作为茶叶之乡的新安江流域,是他必到的区域。他在后来所著的《两访中国茶乡》(Two Visits to the Tea Countries of China and the British Tea Plantations in the Himalaya)中,对于屯溪有不少描述。1848年,福琼写道:
屯溪是个很繁荣、很忙碌的市镇,……因为江水很浅,无法再往上游行驶,所有杭州、严州来的大船都需靠在这儿上下货物,所以这儿也就成了一个贸易中心。几乎所有的绿茶都在这儿装船,沿着新安江顺流而下运往杭州,然后再转运到上海。运往广州的绿茶则要向西先翻过一片山岭,那儿有一条流往鄱阳湖方向的河……
对于屯溪的商况市景,福琼有着较为细致的观察。他说当时屯溪最大宗的贸易商品是绿茶。当地有相当多的茶商,他们将收购来的茶叶加工、分类,然后运往上海或广州,在那再卖给外国商人。屯溪和周边人口稠密的地区,可以说都是受益于洋庄贸易而兴盛起来。不少茶庄和茶行,均分布于老大桥附近的屯溪老街及河街沿线。
清末民初日本东亚同文会也曾对皖南做过详细调查,其报告中还专门提及老大桥的情况:“该桥长27丈,阔一丈八尺,全部石造,桥台凡六座,水门之高一丈八尺。建于明嘉靖十五年,工费一万六千元(两)。其后修缮工事,则由当地商贾公同担任云。”
1934年,著名文学家郁达夫前来屯溪,写下了《屯溪夜泊记》的名篇:
屯溪是安徽休宁县属的一个市镇,虽然居民不多——人口大约最多也不过一二万 ——工厂也没有,物产也并不丰富,但因为地处在婺源、祁门、黟县、休宁等县的众水汇聚之乡,下流成新安江,从前陆路交通不便的时候,徽州府西北几县的物产,全要从这屯溪出去,所以这个小镇居然也成了一个皖南的大码头,所以它也就有了“小上海”的别名。“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这一副最普通的联语,若拿来赠给屯溪,倒也很可以指示出它的所以得繁盛的原委。
郁达夫的皖南之行,是与林语堂、潘光旦等人连袂同行。他们抵达屯溪当晚,夜泊于江上船家,浮家泛宅,暂托栖依。郁氏对于鳞接水次的老大桥,有着颇为深刻的印象:“屯溪的街市,是沿水的两条里外的直街,至西面而尽于屯浦。屯浦之上是一条大桥,过桥又是一条街,系上西乡去的大路……我们的泊船之处,就在离桥不远的东南一箭之地。”也正在老大桥附近,郁达夫于残灯无焰的船舱之内,在朦胧梦里触景成吟:
新安江水碧悠悠,两岸人家散若舟。
几夜屯溪桥下梦,断肠春色似扬州。
皖南的屯溪,与江南之扬州,二处山水佳胜,风景依稀。这首绝句生动地刻画了新安江的朦胧夜色,也使得屯溪桥之名从此蜚声远近。
(二)屯溪桥头的古玩摊
当年,郁达夫在旧货铺里买到一部歙人吴殿麟之《紫石泉山房集》,而同行的林语堂,则在古董店内购买了一些核桃船、翡翠、琥珀以及碎白磁。其时,在老大桥附近,开设有不少旧书店和古玩铺。根据后人的回忆,民国时期比较著名的“王瑞庭古玩寓”,也就位于屯溪街附近的老大桥近处。
除了老街上那些手握重赀、囊怀珍宝的古董店之外,在老大桥上更有不少计觅锱铢的流动摊贩。1929年5月1日,《申报》上有一篇“斅厂”所写的《屯浦桥上之珍物》,讲述了一个淘宝拣漏的故事。文章首先叙及屯溪桥上的旧货摊:
皖南之屯溪镇,商贾辐辏,市面繁盛,为由浙入徽必经之所。镇上有一石梁名屯浦桥,长凡六十余丈,阔五丈余,桥上遍设旧货摊。相传诸摊中,每年必有一家发现一珍贵之物。顾未遇主顾前,皆不识其为宝也。
这位笔名为“斅厂”的人接着讲述:数年前,浙江余杭“同和典”伙友范某,由休宁故里出发前往余杭。途经屯浦桥时,看到桥上某旧货摊上有鹤形金属烛台一副,其外表涂有火漆,标价仅只两元四角。想来,摊主是将它视为铁质。但内行的范某拿到手上一掂量,感觉其重量不像是铁质。仔细观察,发现除了鹤首为铜质,其他部分都是金的。此一烛台系上下二截,上截之鹤首可以摘下。范某认为铜质部分并不值钱,于是就跟摊主讨价还价,砍下一些价钱后,便买下了烛台之下截。范某购得后喜不自胜,就带着它由新安江东下。同舟数十人皆是同乡,也都是外出的徽商。捡漏拾宝的范某很是得意,于是将烛台拿出,向舟中诸人炫耀,并详细叙述了购买时的情形。对此,同舟者莫不艳羡,都认为他很能干,范某亦欣然自得。同船有位姓汪的,是江南某典当铺之头柜朝奉,他看了看烛台,又听了范某之讲述,就向后者问了该烛台买自屯溪桥上的哪个摊位,范某亦如实告之。翌日,舟抵严州,汪某忽然对船夫说:我有件重要东西遗忘在家里,必须返回去取。说罢,就将行李托船夫运至杭州江干,寄存在当地的某木行,说不久后自己会前往自取,并付给船夫到达杭州的船资。船只靠岸后,汪某就匆忙登陆,日夜兼程地赶回屯溪。到了老大桥,发现那对铜质鹤首,仍在旧货摊上尚未售出。汪某稍加鉴别,就用小银元数枚买来,并带往上海滩,卖给某珠宝商,所获利润数倍于范某之烛台。原来,当初汪某在船上看到烛台,又听了范某的讲述,心里暗想:这样的烛台,其上截鹤首一定会有珍品。有鉴于此,他假托返家取物,急忙回到老大桥旧货摊。及见鹤首,果然不出所料,两个鹤首之目系猫儿眼做成。后来,买了烛台下半截的范某亦听闻此事,既悔且惭。有人向他问起这件事,他只能以自己福薄聊以自慰……
上述这个故事,其实是明清以来江南各地广为流传的“徽州朝奉来取宝”故事的本土版,对于旧货价值的高低,实端赖于淘宝者个人的眼光。
老大桥附近的屯溪地摊
民国时期,随着旅外徽商之衰落,徽州经济繁华歇而沧桑易,大量文物古玩遂流入市场。特别是抗日战争爆发以后,江浙各地沦陷,一些政府机关和文化机构迁入皖南山区,遂使屯溪山城人口陡然大增,一时间人烟稠密,车马喧阗。抗战胜利后,有人在一篇文章中回忆:“因为屯溪一带是中国旧文化一度发达过的地方,同时,又因为屯溪人在中国各地经营典当业的很多,所以民间收藏的古玩和书画很富。近年来,此间人民,经过一段抗战时期的困苦生活,把家藏的古物都拿出来换米吃,因此,屯溪的古玩店生意很好,在抗战期内,旅屯的达官贵人,都喜欢搜购些书画古玩……”(邱金茂:《屯溪风光》,载《现代邮政》1948年第3卷1期)由于徽州是文物之海且物美价廉,旅居皖南的不少官僚和文人如鱼得水,这也刺激了当地旧货市场的极度繁荣。据估计,当时在屯溪以贩卖文玩为生的小贩就有一百多人。1942年,屯溪警察局指定老大桥头和民生路、民权路和民族路(即老街上、中、下马路)等地,为临时摊贩摆放场所。于是,在老大桥等处遂形成热闹非凡的地摊市场。1946年的上海《海光杂志》上连载有《屯溪竹枝》,其中有一首这样写道:
屯溪桥下水明沙,桥上时时走汽车,
旧日此间陈百戏,今朝何处听琵琶。
诗注曰:“屯溪桥为旧时百戏杂陈之地,儿时过此,有老人携幼女挟琵琶,鬻歌自给,而今亡矣。今为交通孔道,惟时闻贵人之汽车喇叭呜呜声耳。”所谓百戏杂陈,反映了老大桥上的热闹场景。1949年以前,在屯溪,文物经营除了老街上的古董店、当铺和珠宝店外,绝大多数是以地摊形式交易,老大桥头及周边西镇街、老街上的一些地段,便是摊贩麇集之处。一时间,断碑残碣破瓷碎玉,遗编断简秘藏孤本,琳琅满目,纷然杂陈。此种情形,一直持续到五十年代。
连接屯溪与黎阳的老大桥
(三)老大桥与徽州文书的发现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随着土地改革运动在皖南轰轰烈烈地展开,徽州城乡各地的古籍、文书除有不少被焚毁外,还有大批流入市场,很多被当作废品,用以制作鞭炮、纸浆和农副产品的包装纸。有不少契约文书被村民订成账簿使用,后被走村串户的小贩廉价收购,摆在老大桥附近的书摊上作为废纸求售。
1956年前后,上海旧书商韩世保前往屯溪收购古籍,他在当地书商余庭光的陪同下,时常光顾老大桥头淘购旧书。而从此处购得的徽州古籍,有一部分辗转到了文化名人李一氓、郑振铎和康生等人手里。其中,韩世保与著名收藏家郑振铎的关系尤为密切,后者从他那里听说徽州很多珍籍流入市场,并遭受空前的破坏,马上就在各种场合要求文化部门,要从废纸堆里抢救文献。郑氏时任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副部长,当时的文化部立即派出干员前往安徽、江西等地实地调查,抢救古籍。另外,他还找到当时的安徽省委书记曾希圣,希望后者能采取措施保护珍稀古籍。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合肥、芜湖、屯溪和安庆四个地方成立了专门的古籍书店,负责抢购、搜集、管理该四处发现的古籍。
其中,屯溪新华书店于1956年9月,下设新的古籍书店,其正式办公地址位于屯溪老街三马路,此处即靠近老大桥,专门收购徽州文献。由此,揭开了徽州文书第一次大规模发现的新序幕。这些在皖南发现的古籍、契约,或由屯溪古籍书店直接售出,或是经过北京中国书店、上海古籍书店这一脉络流通到全国各地。
徽州文书:20世纪中国历史文化的重大发现之一
在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大批文书陆续被各图书馆、博物馆、档案馆和大学研究机构收藏,这可以说是徽州文书的第一次大规模发现。据已故的“徽学”专家周绍泉先生多年前的估计——以此次大规模发现为基础,已被图书馆、博物馆、档案馆等国内收藏机构收藏的徽州文书大约有20万件(册)。由于学术界对于徽州文书的分类及统计,至今尚未形成统一的标准,所以有人对此存有不同的意见。不过尽管如此,作为粗略的一项估计,这个数字基本上还是反映了当时徽州文书发现的规模。
徽州文书所独具的优势在于:具有相当规模的同类文书前后接续、自成体系,而且各类文书又可彼此补充、相互映证。因此,徽州文书的大批发现,为人们开启了明清以来中国社会文化史、经济史研究中的许多新课题,使得以往无从下手的许多研究,一下子增添了不少内容翔实而生动的新史料。这些契约文书,是历史学者研究南宋以来(特别是明清时代)中国历史文化的珍贵史料,也是时下方兴未艾之“徽学”研究形成的基础。
(四)老大桥之坍塌
新安江是徽州的母亲河,横江与率水汇合之后所形成的干流——渐江,有时亦可笼统地称之为新安江。而六墩七孔之老大桥,也正守护在三江合流之处。
从方志记载来看,屯溪老大桥由来已久,即使从明确记载为石桥的嘉靖十五年(1536年)算起,迄今也已有将近五百年的历史。1991年再次重修该桥时,屯溪区政府立碑为记:
是桥东系屯溪老街,西连戴震故里,仰视华山秀色,俯瞰三江清流,朝来溪山凝雾,暮至屯浦归帆,昔为海阳八景之一,今乃一邑之标志。
文中的“海阳”为休宁之别称。明清时期,屯溪是休宁县下辖的一个商业市镇。当时,人们以桥取景,遂有“海阳八景”之一的“屯浦归帆”。对此,清人查锡恒、徐大纶等都作有同名诗歌,其诗或曰“碧水荥洄最上游,垂杨夹岸舣归舟”,或曰“渔翁爨汲春波绿,估客樯连夕照街”。从诗歌的吟咏中可见,徽州山青水秀,江回峰转,暮霭苍茫之中,烟波渺渺,屯浦十里江面上帆樯林立,桅火与街灯相映成趣。“屯浦归帆”所营造出的意象,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心灵的慰藉——外出务工经商的徽州人,每当望见老大桥,便会油然而生倦鸟归巢的依恋。
民国时期的老大桥旧影
20世纪80年代的老大桥
依河傍岸的老大桥建成后,于率水、横江的清流潆洄中,倒影波心,别具风景。近数百年来,它目睹了徽商的鸿图创始和乐善好施,旁观了屯溪老街的尘市纷纭及盛衰递嬗,亦见证了徽州文书之大规模发现与渐次流散,更经受住了无数次惊涛骇浪的冲击和考验……然而,2020年7月7日上午将近10点,在连日暴雨的肆虐下,历尽沧桑的老大桥垮塌了!从当日各种图片和视频来看,许多市民焦灼地聚集在江岸边,目睹危象迭起而惊呼连连,对于大桥的最终垮塌扼腕叹息。
1959年以后新安江流域图,李甜绘制(见王振忠著《新安江》,江苏教育出版社,2010年)
庚子之年,灾生祸作。连日的雨骤风狂,颇令世人震撼。面对滔滔洪水,黄山当地基层干部和群众奋勇抗灾的勇气和精神令人钦佩……但观形察势,人们也不禁痛心地追问:历史悠久的老大桥之垮塌,与上游近期的环境、水流变化及其相关冲击是否有关?2018年早已预定对大桥的维修,如果我们能在随后的两个枯水期间加紧对移位桥基加固维修,是否能够避免大桥最后的坍塌?而面对大灾面前,在防洪方面该如何相互协调?下游若更早地开闸泄洪,是否能够避免此一悲剧?……
这些,当然都有待于水利、古建等多方面的确证。但无论如何,此一承载着数百年历史记忆,且与二十世纪徽州文书之发现有着重要因缘的老大桥,其桥体之绝大部分皆已珠沉玉碎,尽付洪流,这将成为所有关注徽州者永远的心头之痛。(本文来自澎湃新闻,更多原创资讯请下载“澎湃新闻”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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