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心曲回首依依望陈村
钟海军
老来居家,听说因修建月潭水库,休宁陈村将被淹没,心中顿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期盼月潭水库蓄水的同时,又有着对陈村的不舍。在我的心里,陈村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地方。我退休后,已有十多年没去过那里了。我必须去看看。
汽车经汪溪、首村便到了梅田率水河边。沿率水溯流而上,很快就见到了正在建设中的水库大坝。率水河在这里被它拦腰截断,它的身后将成为一片湖泊,人们已给它起了个美丽的名字——月潭湖。绕过一个山嘴,汽车就开上了陈村大桥。这座桥是上世纪为修通到回溪的公路所建。一上桥我就发现,大桥一侧的河道中排列着十几根高大的水泥墩。其高度要比脚下这座大桥高出三四米,可见一座新的大桥很快就要建成。新桥修这么高无疑告诉人们老桥即将没入水中。其实,位于上村口的老桥修得已够高,站在桥上陈村便尽收眼底。弟弟把车停在桥上说:“就在这看看吧,别进村了。”
率水流到陈村便忽地拐了一个大弯,形成了一个十分开阔的深潭,它就叫陈村潭。那一汪碧水最为吸引人,它绿得深邃,由于深浅变化又绿得很有层次。平常它总是很平静,平静得像一面镜子,这会就是。河边的山峦、树木倒映在水中十分清晰。只是早晨,河雾升腾,几只渔筏子架着鱼鹰在河面穿梭,才激起非常好看的波纹。夏日的傍晚会有很多小伙在这里击水游泳,不仅会激起朵朵浪花,而且会带来一阵阵的欢笑声。眼前陈村潭就在桥的不远处,由于夕阳的照耀,此时水边的颜色有了些变化,变成淡淡的橙红色。我猛地想起白居易《暮江吟》中那句“半江瑟瑟半江红”来,它写的不正是眼前的景致吗!
深潭的尽头是道山梁,跨过山梁则是另一个村子,它有一个极富诗意的名字——霞灜。两个村子除此山梁几无间隔,所以人们习惯于把两村合在一起叫陈霞。无论是现在的乡还是过去的公社都以陈霞为名。只是这道山梁好似专属霞灜,一直被叫做霞灜岭。岭不高但树木葱茏,青翠欲滴,岭上的民居都掩映在浓荫之中,似隐似现。岭上还有一座古老的建筑——登封楼,也叫关帝阁。它的底部是一个券门。是两边村民来往的必经之路。犹如一道关口,若把门闭上,便可彻底隔断两村的联系。记得券洞里边的墙上嵌有一块禁碑,起初见到并没太注意。后来还是关注了一下。它竟是一块乾隆五年镌刻的古碑,碑文是县衙的一则告示,主要是禁村民在河中“任意取鱼赤身跣足叫喊无状”。现在看来,也算得是件文物了。尤其在今天,国家十分重视生态和精神文明建设,更显弥足珍贵。远望霞灜岭,据说它是水库建成后陈村唯一一处露出水面的地方。前一阵,我几个和休宁的文化人黄永强闲聊,就曾说到这个地方,有人建议要迁走这块碑。黄永强振振有词:“不可,万万不可。水库建成后,霞灜岭将成为月潭湖中一座十分优美的小岛,吸引游客登岛就靠这座登封楼和券门内那块古碑。”众皆认同。我亦十分赞许,年轻一些,头脑就是灵光。
陈村有山有水,景色很美,很早就有村人归纳出“陈村八景”。陈村潭被称“藤溪霄渡”,霞灜岭被叫作“灜尖飞云”。这不仅透露出陈村人对家乡的热爱,也反映了陈村浓厚的文化氛围。《藤溪陈氏宗谱》载有八个字:“村风酣醇,学风昌盛。”这便是说陈村自古便有尊师重教的良好传统,小孩习读诗书蔚然成风。陈栎在其《杂识》一文中有段十分生动的记载:“读书者比屋,各家之老遇风月良夜,杯酒相叙,饮罢步街上听子弟诵读,声自村首至村尾,东西相震。”文中还说老人们听孩子们读书“以是快惬为乐事”。如此村风,何愁子孙不兴。
“走吧!桥上风太大,别吹病了。”在弟弟的催促下,我依依不舍离开桥栏上了车。车开动了,从后窗望着陈村离我们越来越远,最终完全消失在我的视野中,心中唏嘘不已。我始终觉得,作为一个村子,陈村可以被淹没,但作为一个文化符号,“陈村”不会被淹没,它有太多的历史积淀、它有太深的文化渊源。陈村的村民将搬迁到一个叫“老烟囱”的地方。库区移民的三分之二都将迁居那里,大概有四千多人。陈村人将在那里开始新的生活、书写新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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