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逸诗人曹汝弼从学于竦塘舒雄之门——竦塘定位“徽州教育村”散论
□ 陈平民
宋元时期著名学者教育家曹泾曾祖曹然，字伯庸，习礼记，试舒州一魁，亚选本州，初赘祁门汪氏，继娶歙上南余氏，南宋淳熙五年(1178)迁家叶酉，后世读书不仕，累代塾师，“假馆以自给”。曹泾虽不出于竦塘，但他本人及先世与竦塘有着千丝万缕联系。
笔者近查明万历四十年（1612）续修休宁《曹氏宗谱》（全称《忠孝曹氏统宗世谱》）得知：休宁曹氏称“忠孝曹家”，一世祖曹尚贤，为汉初名相曹参之后，唐末避黄巢兵乱，由山东青州益都县仁陟乡洱水里迁居歙州海阳县（休宁县），卜居南门宣仁巷。历五世有仁祚、仁嗣、仁祯三支，称上中下三宅。中支后无传，上下两支分别在休宁繁衍，并向徽州其他五邑和域外播迁。
曹泾为休宁曹氏第十四世，原字淳卿，后改字清甫，以“性偏急，窃慕古人佩韋之义，欲以弘侨毅”，因号弘斋，学者称弘斋先生。其高祖曹松，字梦祥，北宋时期人，对佛教颇有研究，为人耿介，书法端劲，自号妙园道人，与时名儒程大昌交契。和舒村所出状元舒雅之弟、榜眼舒雄有师生关系的，正是曹松的高祖曹汝弼，即休宁曹氏始迁祖曹尚贤六世孙。曹汝弼（951—1016）字梦得，与南唐舒雅及弟舒雄为同时代人，但比舒雅年少十九岁，少时曾直接受学于舒雄。
曹汝弼博览群籍，学问渊博，后不负师名。当时舒雄在舒村设馆课徒，究竟有多大规模，授学哪些课程，培育过多少弟子，不见典籍记载，不可妄言。但可以肯定，素负盛名曹汝弼，为舒雄高足。休宁《曹氏宗谱·始祖事略》，载有曹汝弼的事略，资料难得，全文录下：
汝弼，字梦得，大公仁祚之次子，赠殿中丞职方员外。始读书，以经术德义闻，高蹈州里，攻篇什篆隶，自号松萝山人，与和靖林处士、魏野潘浪二征君交。有《海宁诗集》行世，南唐状元尚书员外郎舒公雅（按：应为舒雅之弟舒雄，下同）为序，谓其体致高远，有王右丞、孟处士之风骨，俞待制献可又序其集。政和中，葛文康公胜仲为跋。绍定中，程内翰珌为后序，时裔西坡提干孝得刊布之。至元间，虚谷方回万里评之，谓可为吾州之诗祖，有摘句跋未刊也，后裔弘斋泾再刻之于世。谨按：舒公雅为序曰：近世诗人之作多陷轻巧雕刻，大丧风雅。为君之诗立意措辞以平淡雅正为本，浑金璞玉，得其自然，如《赠渔父》：“逍遥五湖上，活计一竿头。”《览金员外岳》：诗集云：“聊为吟新句，不成弹古琴。”《喜过友人隐居》云：“旋收松上雪，来煮雨前茶。”《书居士》云：“生杭上藤床，冷火迸炉中。”药鼎香此，深到古人之趣也。葛公胜仲来宰休宁，得其诗而读之，谓句法隽逸，又谓属辞精深，每慨叹之，而恨不及也。又按：故老相传云：休宁惟有曹吴刘叶四姓，皆以清宦称于南唐，盖自职方当时同学于南唐状元舒公雄为师，而雄之兄弟曰雅，每以文章次第论之，因号曹吴刘叶，至今流声过闻，以四姓而称，曹氏其先者。实自职方以文章诗集高出于世之趣也。职方生于周广顺元年辛亥，卒于宋大中祥符九年丙辰，寿六十有六，葬下门枧头园；妻吴氏封寿安县太君，寿八十有九，葬辛田。三男曰：二朝奉嘉祐三、屯田矩、四公秬。
这段引文中所说的林逋、魏野，为北宋著名隐逸诗人。林逋（967—1028），字君复，号和靖，浙江钱塘（今杭州）人，幼刻苦好学，通晓经史百家，性孤高，喜恬淡，勿趋荣利，终生不仕亦不娶，曾漫游江淮间，后隐居西湖，结庐孤山。他好植梅养鹤，自谓“以梅为妻，以鹤为子”，人称“梅妻鹤子”。
魏野（960—1019），字仲先，号草堂居士，祖籍蜀地，迁于陕州（今河南陕县）。其诗效法姚合贾岛，苦力求工，诗风清淡朴实。他世代为农，一生清贫，却又不随波逐流，为后人称道，代表作有《寻隐者不遇》等。“王右丞”指王羲之，“孟处士”指孟浩然。孟浩然一生没有功名，只在张九龄荆州幕下作过一度清客，以布衣终老，却是高才之人。张祜有《题孟处士宅》五绝：“高才何必贵，下位不妨贤。孟简虽持节，襄阳属浩然。”俞献可，歙县人，北宋端拱初以进士及第，终官龙图阁待制；程珌，宋时出于休宁汊口的一个名臣；方回（1227—1305），字万里，号虚谷，元代诗论家，歙县人。
曹汝弼的作品今已很难见到，笔者有幸访得其代表作四首，这里与读者分享：
《怀寄披云峰诚上人》：“院高穷木盛，野极静无言。险路通岩顶，香泉出石根。微风飘磬韵，幽鸟啄苔痕。常记相留夜，秋堂共听猿。”
《喜友人过隐居》：“忽向新春里，闲过隐士家。旋收松上雪，来煮雨前茶。禽换新歌曲，梅妆隔岁花。应惭非遁者，难久在烟霞。”
《再寄》：“江城从别后，闻说在松间。度日长扄户，终年不下山。静为诗所役，闲免事相关。应喜云边客，冥搜鬓未斑。”
《赠僧》：“一从叨命服，乘兴入天台。院接石桥住，门临瀑布开。松间应独坐，雪里更谁来。时复携藜杖，看云上古台。”
名师出高徒。曹汝弼从学舒雄之日，同窗很可能还有休宁吴、刘、叶诸人，而他的学业在同窗中是名列前茅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曹汝弼与林逋、魏野这样隐逸诗仙相过从而交契，其学其风可以想见。
这里，顺便介绍一下曹汝弼次子曹矩。曹矩（997—1062），字诲之，年三十八登张唐卿榜进士，历任校书郎、湖北房州即推、江苏江宁书记、著作佐郎等职，嘉祐七年（1062），升遂州知州，因病发作，未能赴任，同年卒于汴京，与父同寿。他一生以纯孝闻名。
元代教育家曹泾出于“衣冠儒书不绝，贫即假馆以为给”之家，虽然他不是竦塘人，但在孩童时代就曾随父亲曹镐馆于歙西唐模吴家。宋末元初，退自官场后担任紫阳书院山长期间，又先后馆于歙西岩镇郑家与方家，晚年还曾馆于歙西长龄郑万松馆。这些地方距离素负盛名的教育村竦塘近在咫尺，他在歙西一带也颇享盛名。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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