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会馆之最”——休宁会馆
长巷四条10号院发现的休宁会馆碑和功德碑 崔毅飞/摄□李军
北京的大多数会馆,主要作为同乡官僚、缙绅和科举之士居停聚会之处,还兼有为旅京同乡解除危难、联络情谊之作用。明清时期,北京会馆林立,多集中在宣武门外。《北京市宣武区志》有载:“至清末民初,宣南地区170条街巷中建有会馆511处,其中明代33处,清代至民国初年478处。”此中规模最大,匾额最多的会馆,当属安徽休宁会馆。
馆址迁移
京城多数会馆通常由在京影响较大的官员首倡。乾隆十年(1745年)秋,休宁会馆由汪由敦主持创建开办。汪由敦亲自撰写《安徽休宁县会馆碑文》记志其事:“壬申秋有以所居求售者,溯其始,盖先达名公故第。……爰谋之太常金公、给事中两程公、侍御戴公、王公、前观察毕公,及宗人仪部文麓,咸以为当,乃率先醵赀为倡。”“是役也,皆出自吾乡望族巨宗。”状元黄轩亦积极参与,并书写了碑记,现发现的碑刻上可见黄轩书法之清秀俊逸,休宁状元博物馆内有拓片。
休宁会馆最初位于长巷四条10号(长巷四条原属崇文区,2010年7月2日后归东城区管辖。该胡同长300米,宽4米,东西斜向。北起銮庆胡同,东南至长巷五条。2015年5月起,部分拆迁改造)。清光绪十一年《京师坊巷志稿》中有休宁会馆在长巷四条的记述:“上、下四条胡同有岳阳、上新、新城、乐平、休宁、金溪、南昌诸会馆。旧有贵池、德兴、南雄诸会馆,今废”。根据北京市档案馆资料显示,会馆曾于乾隆四十九年(1784年)重修,亦有记。乾隆五十一年(1786年)众人捐资,有功德碑为证。
清末(1906年)文献资料显示,休宁会馆在丞相胡同14号,说明休宁会馆此前已由长巷四条迁往丞相胡同。这条建于明代的胡同,当时有不少以制绳为业的工匠居此,初称绳匠胡同,并沿用至清;清《乾隆图》称神仙胡同;绳匠的谐音为丞相,或又因明朝许维祯,清朝陈元龙、李鸿藻等丞相在此居住过,清朝晚期渐称丞相胡同;民国后,正式定名为丞相胡同;1949年后仍沿用此称;1965年整顿街巷名称时,因北口为菜市口,故改称菜市口胡同,并沿用至今。
规模宏大
休宁会馆内有三大套院和一个花园,屋宇宏敞,廊房幽雅。套院里有专门悬挂写有皖籍中试者姓名匾额的文聚堂,有祭祀朱熹和历代名臣的神楼,有戏台,还有碧玲珑馆、奎光阁、思敬堂、藤间吟屋等。花园里,有云烟收放亭、子山亭、假山、池水,会馆总面积达九千多平方米。
此地原为明代相国许维桢的宅第,馆内的两棵古紫藤和一棵马樱桃,相传为许维桢手植。康熙年间,顾炎武外甥、大藏书家徐乾学府第设于此,时称“碧山堂”。当年碧山堂上多龙门贵客,乃名士诗酒酬唱盘桓地,如纳兰容若常来于此;而且碧山堂为官书编纂处,聚集了清初众多大学者。清代多在武英殿、翰林院编书,康熙唯独把书局设在碧山堂,或因明代学者出来编书不愿做清朝的官,吃清朝的俸禄,特让徐乾学在家设立书局。徐乾学著作等身,《明史》《大清会典》《大清一统志》等康熙朝钦定官书,大都是他负责编纂的。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徐乾学被参劾回籍后,碧山堂就无当年盛况了。
康熙三十九年(1700年),孔尚任的《桃花扇》在休宁会馆碧山堂大戏台连演数场,轰动京城,其有语“压倒临川旧羽商,白云楼子碧山堂”。清光绪六年进士、江南道监察御史李慈铭(1829~1894),曾在该馆的碧玲珑馆中宴请朝鲜使臣之后撰文,盛赞休宁会馆景物“颇有竹石,清池曲栏,重杨映之,为最佳处”。1922年4月,还订有休宁会馆公立规约。
标准试馆
休宁会馆不仅规模宏伟、景美幽雅,而且是个标准的试馆,更注重创办学堂,慈善助学,为本籍子弟提供求学场所,为本籍举子会试创造优越的食宿条件,更为及第的本籍榜眼、探花乃至于状元举办“归第”接受喜报仪式,并操办演戏、盛筵等庆贺活动,然后再负责送喜报。
时休宁会馆内常常乡音满屋、灯火通明,还留下了众多名人的身影。如状元吴信中不仅时常光顾,而且多次慷慨解囊资助会馆日常开销;戴震在京城数次寓居,就住在休宁会馆;诗人龚自珍1819年在休宁会馆居住;秋瑾曾在该胡同所设女学堂任“教习”,期间就住在休宁会馆。祖籍休宁、生于湖北嘉鱼、中国组织化学的开拓者汪堃仁,因家贫在京求学期间,随其伯母住在免费的休宁会馆里。艰苦的环境,使他自幼养成不怕困难、奋发图强的性格。
现状堪忧
1998年的菜市口南延线工程,致使位于菜市口胡同内的休宁会馆等一大批珍贵历史建筑均遭拆毁,荡然无存。2014年6月24日,民工在长巷四条10号院老房墙上挖出两块乾隆年间的碑刻。因一些会馆的院落不够宽阔,没有地方设置石碑,因此石碑镶嵌在墙内的情况非常多见。石碑一直封存在廊心墙里,这次在拆房过程中露了出来。一块写着“休宁会馆”,为休宁会馆碑;另一块刻有捐款人姓名,为功德碑。两块碑同等大小,碑额雕龙,碑身上还有“乾隆五十八年”等字迹。该院落的倒座房已经拆除,但院内老房还在。这两块碑刻现由大前门投资经营有限公司保管。
因菜市口胡同休宁会馆已不存,长巷四条10号休宁会馆初址的院落历史建筑及传统格局犹在,保留历史信息亦较多,迅速认定其文物身份,意义更显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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