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千层饼”
奶奶揭开锅,从面盆里拨出薄薄面筋均匀地贴满锅底,抹上香油撒上葱花,拨下一层面糊,舀一小勺香油,又撒葱花,再倒面糊,反复四五次,然后用锅铲铲起,在锅底倒上香油,将饼翻个面,慢火烤半个时辰,香味扑鼻的山东葱花“千层饼”就成了。
小时候,每每此时我的口水直往肚里咽。奶奶特别讲究,烙饼时,每层的夹层上撒下点油渣末,那是熬猪油时的油渣,在案板上一碾一压就成了,吃在嘴里不仅香、爽口而且很有嚼头,嘎吱嘎吱的,那种感觉简直难以描绘。
当然,油渣“千层饼”不常有,只有逢年过节时,凭票买来了猪肉,肥的熬油,瘦的剁饺子馅,熬油剩下了油渣奶奶才会露一手油渣“千层饼”的手艺。奶奶是山东聊城人,听母亲说她年轻时跟随戏班的胡琴师吴师傅成家便浪迹天涯。四处漂流没有磨逝她山东老家烙大饼的绝活,尤其是这油葱“千层饼”堪称一绝。
对此,休宁剧团的姑娘小伙赞不绝口。有些嘴馋的只要一闻到剧团廊坊间飘出香味,就知道奶奶又在烙“千层”葱花饼了。于是,偷偷摸摸地躲在我家厨房边,一旦奶奶起锅,小不点们就一窝蜂地钻了出来,簇拥在奶奶身旁,奶奶见状总是笑呵呵地拿刀切成几个三角块,每人一份,姑娘小伙子们笑着叫着,有香饼哦,吃香饼啊!欢笑一时间,在剧团的廊坊间久久回荡。
再后来母亲调到岩寺电影院,奶奶年岁大了,站久了会腰酸背疼,可遇到节假日,她还是要烙葱花饼,尽管花白了头发,佝偻着腰,腿肿得厉害,她仍要下厨。汗流浃背地忙完这一切,便坐在梧桐树的阴凉处扇着大扇子笑吟吟地看着我跟姐姐的狼吞虎咽。不住地说,慢点吃慢点吃,别呛着。一家人围在小方桌前,稀溜溜地喝着绿豆粥,吃着“千层”葱花油饼。
什么时候没了葱花饼的醇香?那是奶奶病重以后,我在歙县法院工作,总忙得没有头绪,无空闲回家。奶奶最后一次跟我说,再没有劲道给你们烙葱花饼了,知道你们好这口。说的我心里酸酸的,忙安慰奶奶,不会的,你会好起来的,我们大家都惦记着你的葱花饼呢!可时隔不久,我在歙县法院刑庭开庭时,办公室副主任老吕匆匆跑来,你家里打来电话,你奶奶过了!晴天霹雳,顿时我蒙了,印象中奶奶能吃能睡铁打一般,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光阴荏苒,一转眼,奶奶离开我们也快三十年了,说也怪,自打奶奶走后,每逢清明前,总会梦见她,还是穿着自己亲自缝制的肥大厚实黑棉袄,高大而胖墩墩的身子,慈眉善目地坐在黄昏的灯下拉着鞋底麻线或在木盆前修脚的景象。奶奶因小时候裹脚把小脚趾压折在脚板下,走路长了钻心疼,于是,每当洗脚泡脚后,她总理出她箩筐里的修脚刀一刀一刀切割着老茧和死肉,后来跌跤爬不起床跟这裹小脚有着极大的关系。梦中情形跟她在世一样,而且一年比一年清晰。妈妈姐姐笑着说,那是你奶奶托梦给你呢,可能有未了心愿吧?!
未了心愿?我想,奶奶一辈子生活艰辛,历经抗战、解放战争艰苦岁月,到末了客死他乡,恐怕思念家乡亲人向往聊城是她未了心愿吧?!奶奶的二哥大哥参加了八路军115师,奶奶女儿也随着丈夫参加八路军,后都杳无音讯。奶奶弥留之际思乡思亲尤为强烈,可那时又到哪里寻找亲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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