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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西街

黄山日报 2017-07-06 00:00 大字
曹志诚

街道都是有底色的,如果说屯溪老街是鲜明的亮色的话,那么休宁的西街更像一张古旧的照片泛着黑白两色。高耸的马头房檐、灰色斑斑的粉墙、古老而陈旧的木板拼门、幽深的巷弄,宛若一幅素描画,又似黑白照片的剪影。它一头连着陪郭头,一头担着夹溪桥,全长一华里有余。若从空中俯瞰,自东往西,整条街道犹如一条蜿蜒的蟒蛇,休宁县也因此被人们称作“蛇”。

鳞次栉比的徽派二层老房子,飘然而至的招幌,跳入你的眼帘。漫步在用赭红色细麻石铺成的街道,历史的沧桑感油然而生,这些宽大的石板经年累月,行人踩着,车轮轧着,雨水冲着,已是十分光滑,呈现凹凸不平之感,步行还好,倘若骑车会有些小颠簸。主街上最古朴保存最完整的一幢建筑就是“同安堂”,现已转做齐宁社区的办公场所,也是对古老建筑的一种保护吧。雕花门楣,楼阁轩窗,院内花园,细数着屋主人曾经的繁华和阔绰。天井宽大,漏下一大片太阳的光辉,使得屋内采光条件极佳。“林园富瓜笋,堂密美杉柏”。园中翠竹秀颀,杉柏净植,氤氲着夏日午后的宁静。

西街的小巷很多。小巷深深深几许?小巷从主街的两旁往外延伸着,宽的窄的,长的短的,最窄的地方刚好容一个人通过。有一条东青巷,幽深漫长,逼仄得令人窒息,倘是小孩走这里,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可这里的居民却一住就是几十年。小巷与小巷之间像蛛丝一样互相交错,进口和出口也不止一个。对于外地的朋友来说,这就是一个迷宫,没有熟人带路,很难转悠出来。育才巷内有一座胡开文旧居。这是一座由大厅、客厅、花厅、八合院、四个四合院、五个大三间以及账房、厨房等组成的宏伟建筑群,内有128个门洞相互连接。不过这座宏伟建筑已渐渐缩水,蜷缩在巷子一隅,留有人们去遥想。

西街之上唯一存留的几家古老行当是缠棕帚,修钟表,弹棉花。十几个老工人熟练地揉搓着褐色的棕榈辫子,将松散的棕榈缠绕在一根木棍上,不一会儿工夫,一把棕榈扫帚大功告成。他们一边缠绕,一边悠闲自得地聊天。修钟表老人一只眼戴放大镜,娴熟地拨弄着钟摆,古老的自鸣钟沙哑地敲了两下。弹棉花店里的师傅身背弹弓,棉絮飞旋,粉尘弥漫,“噔噔噔”的弦音沉闷回响在巷陌间,令人昏昏欲睡。时光的车轮渐行渐远,古老的行当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倒是对面的老年活动室里,四个老人在一起搓搓麻将,唠唠家常,或是两两人对弈,时而凝神沉思,时而哑然失笑,一切都那么平常、朴实,毫不做作。冰火两重天,相比大街上的热闹,西街上却是清净的,寂寞冷清的。

古老的文化理应传承,就这西街早成了我启蒙孩子的绝佳场所。“只缘身在此山中”,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我有责任将徽文化知识播洒给他们,我组织学生穿越西街,三次探访西街,探访街道的过去,展望街道的未来。孩子们用发现美的眼睛捕捉徽州的元素,用手机、笔记录下他们的点滴感受,解读西街的人文内涵,传递西街朴质无华的韵味。在孩子们眼中,西街更像是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凹凸不平的街道是她佝偻弯曲的脊背,斑驳的马头墙是她沟壑纵横的面庞,而隐隐泛点白色的墙面则是她花白的头发了。“记得还有一条古巷,有几处断墙残壁,已经被时间破坏得凌乱不堪。墙头上间有杂草,衰一年荣一年,记载的只是曾经的繁华;几块米店布店的招牌很显眼,字写得气派有力,入木三分,我想当年的生意一定很红火吧。”“越往里走,越觉凉气逼人。天井筛下一丝微弱的亮光,洒在阴冷的空气中。四四方方的一小角天空,也许是这栋房子曾经的主人无数次仰望的地方吧。”在孩子们眼中,街道不仅仅有了色度,更有了角度和温度。我惊叹孩子们眼光的锐利,深深感到语文教师肩上担负的责任。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偶有学生驻足停留,目光在探寻,在思索,匆匆走过的石板路上留下了他们的印记,这或许是我传递给他们的阅读理念。

享过风光,也尝尽落寞,古老的齐宁街仿佛成了一位看淡尘世的老人,只是偶尔会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恍惚间再次陷入那个热闹的美梦。醒来后,依然会优雅地等着人们来看望。她也坚信,在未来的某日,能够再次着上一身华丽的服装,让世人惊叹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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