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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人】墨缘——与安徽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徽墨制作技艺传承人汪培坤一席聊

黄山日报 2014-05-23 21:58 大字

□ 屯溪 吴乐农 文/摄

应朋友之邀为中国徽墨制作技艺大师汪培坤拍摄几张照片,在杂志上使用。我对这种流传千年,充满神秘色彩的古老工艺十分感兴趣,欣然答应。

对于墨的认识,让我记忆深刻的是小时候口腔上火时,外婆总是打开一个精致大橱的抽屉,从中找出一锭用棉纸包着的黑乎乎的墨,往伤处轻轻地抹几下,然后,又重新包好放回抽屉中存起来。当墨与皮肤接触的瞬间,一股清凉直透皮肤,瞬间传遍整个身体……不出几个时辰,上火的症状就消失了。因此,这种黑黑的东西总给我神奇的感觉,总想着什么时候能一探究竟。

带着强烈的探秘欲望,我与朋友来到了与屯溪老街毗邻的屯溪胡开文墨厂,车子穿过一条窄窄的巷子,便来到依老虎山而建的厂区了,打开车门,一股浓郁的墨香直入心脾。

背上相机,在朋友的引导下,我走进一幢显得有些陈旧的大楼,它与周围的楼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难道让那些书画家、收藏家爱不释手的徽墨就是在这里生产出来的吗?我心里悄悄犯着嘀咕。

光线透过窗户照射到室内宽大的水磨石楼梯上,已被无数行人踩过的台阶显得格外光亮,像镜子一样可以反射光线。循着光亮走上台阶,我用眼睛极力穿过光线的阻挡注视着周围,我仿佛穿越了时空,陈旧而斑驳的墙体,穿着工作服来回走动的工人,钉着木头门牌的办公室,门微开的室内聚精会神的描金工人……让我感觉回到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

恍惚中,已经来到厂长汪培坤的办公室,进到里面,一个衣着朴素,年龄60多岁的男子起身从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站起向我们走过来,“这就是汪培坤厂长。”朋友介绍。趁着沏茶的工夫,我打量了他的办公室,这间和学校的教室差不多大的办公室里,一组书橱最是引人注目,里面整齐地码放着《说墨》、《蓄墨小言》等书籍。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我们围坐在一个漆器茶几边,开始聊起来。

一说起与墨的这份缘,汪培坤便显得格外兴奋,边喝茶边谈起自己与墨的故事……

1950年4月,汪培坤出生在休宁县的一个徽商家庭,父亲打小去上海当铺做事,1958年返乡后在屯溪老大桥附近置房定居下来。因此,刚上小学的汪培坤常常和小伙伴寻着墨香来墨厂玩耍。冥冥中,他与徽墨有着不解之缘。

兴许是耳濡目染吧,汪培坤从小就喜欢把弄雕刻,父亲见他有这方面的天赋,13岁时,就让他去屯溪工艺厂从事砚雕工作了。步入工艺美术行业后,汪培坤勤奋好学,师从徽州歙砚雕刻大师吴永清老艺人学习雕刻技艺,二十几岁时,汪培坤的砚雕技艺在年轻人中已属出类拔萃了,深得屯溪胡开文墨厂制模大师胡成锦赏识。1983年,屯溪市成立工艺美术研究所,从业20年的汪培坤出任所长。“当时研究所聚集了一批老艺人、精英,我们主要从事挖掘徽州传统工艺、开发旅游创新产品工作。”汪培坤说,那时起,他开始对墨有了兴趣,自己翻看有关墨的书籍,开始收藏墨,并师从徽墨制模大师胡成锦老艺人和胡开文第七代徽墨传承人胡连生学习徽墨制作技艺、墨模雕刻。这是汪培坤与徽墨初次结缘。

1989年,汪培坤被调入屯溪胡开文墨厂,再次与徽墨结缘。虽然不久他就下海自己成立工艺品公司,但依然和墨打交道——做墨生意、收购老墨。

2001年企业改制,促使汪培坤又一次与徽墨结缘。9月,他出于一个现代徽商对民族传统品牌的良知和使命感,以300余万元价格将历经沧桑的屯溪胡开文墨厂买下,做了当家人。

为了让“胡开文”再创辉煌,汪培坤投入了全部的精力,一上任就投资30万元用于产品开发、厂房维修。汪培坤深知,开发旅游产品很重要,这甚至关乎屯溪胡开文墨厂的命运。于是,他在继承传统技艺的同时,力求创新,不断加强自身文化素养的提高,从古老的徽州文化中吸取营养,先后将奇、雄、伟、幻的黄山,徽派民居典范的宏村、西递素材与砖、木、石、竹雕等元素巧妙地溶入徽墨的构图创作和制墨技艺中,开发出了一系列内涵丰富、寓意深刻、意境优美的作品,倍受青睐。其中,他创作的《六贤图》、《宾虹宝墨》、《渔樵耕读》、《徽商神墨》、《墨皇》、《墨圣》、《世博会纪念墨》、《徽州人家》、《登黄山偶感》等高级超细、精细油烟墨,特制漆烟墨,鹿茸烟墨,旅游纪念墨,采用特殊的“古易水法”及独家秘方,精选上等原料,全手工制作,深受艺术家收藏家的喜爱,多次在国家、省、行业内的评比会上获得金、银奖殊荣。

听着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专业词语,我似乎开始对墨有了些许认识,却又没有直观的感受,汪培坤好像看出我的心思,起身说:“我带你们去制作间看看吧。”正好我也想拍摄一张他工作场景的照片,于是,拿上相机跟着他走。穿过一条走廊,来到外面,一看已经到一处半山坡上了,制作间不大,放置着二个工作台,台上摆放着几个墨模、一架天平和一些从模具中取出散乱摆放的墨锭,一位工人正在工作台边上粗大的木桩上用一把方形的钢锤子在捶打一团墨块,一手握锤、一手翻动墨团,每一锤打在墨团上都发出沉闷有力的声响。

“这是徽墨制作的第四道工序,从保温的炕炉中取出的备用墨稞,用一个六磅的方形铁锤反复捶打,墨的质量与捶打的次数有直接关系,捶打得越多烟与胶结合得就越好,生产出来的墨质量也就越高。”汪培坤边说着边脱下外衣,从工人手上接过墨锤娴熟地捶打起来,动作轻松自如。捶打一会后,他用手压了压墨稞,感觉软硬适度,便停下手来,拿起墨稞放到台子上,取下一小团,轻轻地放到天平上称量,“这是徽墨制作的第五道工序压模。”汪培坤将一定量的墨放在台上揉压均匀,然后将模具打开,一分为二,将墨团装进墨模中较大的一个凹槽中,用力挤压使墨填满墨模的边边角角,接着将模具的另一半合上绑紧,放到螺旋压模机上进行压模,墨的雏形就在锻压中诞生了。

经过一定时间的压模,方可将墨锭从模具中取出,墨锭要平放在木板上,搁在晾墨间自然晾干,在晾干过程中工人要不断翻动墨锭,防止变形弯曲,墨锭的自然晾干过程通常需要半年以上,这就是徽墨制作的第六道工序晾墨。在晾到六七成干的时候进入徽墨制作的第七道工序打磨,工人们使用平锉刀和细砂纸,精心处理墨锭上的毛边,使墨锭圆润美观,细腻光滑。

到这一步骤,墨就基本成型了,是可以直接使用的。

然而千百年来,人们在使用墨的过程中,特别是皇宫和文人们对墨的要求不断提高,渐渐地人们不满足于墨的实用功能,更是把它当作一件艺术品来对待,在墨模内雕刻上各式图案,不仅题材涉猎广泛,还在墨锭上引入了色彩,于是就有了徽墨制作的第八道工序描金,将金粉、银粉或其他颜料在墨锭上进行填涂,使图案和文字显现出来,增添了不少雅趣,备受欢迎。汪培坤在描金工艺上更是倾注了大量的精力,潜心研究,挖掘制作胡开文特制精细“漆烟墨”,填补了我国制墨史上已经失传百年的空白,创新开发出徽墨“幻彩法”描金技法,为我国制墨业首创。

看着这一锭锭脱胎换骨的墨锭整齐地排列着,等待着装入锦盒,我小时候的记忆又闪现出来,不知道这些墨是否也具有消炎止痛的功能?我好奇地问。

为了解开我的疑问,汪培坤又带我们来到徽墨文房博物馆。

筹建于2010年的徽墨文房博物馆是一幢二层的徽式建筑,一楼为歙砚展厅,二楼为徽墨展厅,由于墨的品种太多,每个橱窗内都放得满满的。汪培坤耐心地讲解着徽墨制作的其他几道工序:练烟、制胶、和料。和料时烟与胶的比例以及辅料的种类是制墨的核心,一直是制墨厂家的秘笈,绝不外传,这也更增添了墨的神秘感。古代制墨的配方相当复杂,所用原料除了烟、胶以外还有真朱砂、香料、生漆、冰片、零陵香……种类达百种之多。有些墨还有一定的治疗疾病的作用,俗称药墨。

我心中的疑惑终于在这里找到了答案,原来一锭黑乎乎的墨里面还有这么多学问啊。

整个博物馆不是很大,却是一处不可多得的徽文化教育的基地,这里不仅是珍藏徽墨实物展示区,更让我们看到了一部浓缩的沧桑的徽墨发展史。

在墨厂历史展示柜前,汪培坤告诉我们,胡开文徽墨始创于乾隆30年(公元1765年),胡天注取“天开文运”中的开文创牌,薪火相传,明年就250周年了。“胡开文徽墨清末时期成为中国墨业的四大家之首,1910年胡开文生产的油烟墨荣获南洋劝业会‘金质奖章\’,1915年生产的‘地球墨\’在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上荣获‘金质奖章\’,名震墨坛,民国时期更是迅猛发展,胡开文分店遍及大江南北,红极一时。”汪培坤在如数家珍的同时,也感到任重道远。在由砚雕大师转身与墨结缘之初,汪培坤就赶在一批老技术人员退休前着手厂里新技术人员的培养,现有做墨的技术人员中最年轻的仅28岁。2012年6月,汪培坤成为安徽省唯一一位获得文化部颁发的首届“中华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薪传奖”殊荣的传承人。

这次的墨厂之行意犹未尽。望着已经陈旧的办公大楼和按徽式建筑风格而建的崭新的徽墨文房博物馆,我思绪万千,胡开文墨厂有着辉煌的过去,起起落落,汪培坤凭借着自己对徽墨制作的热爱和对市场商机的敏感,抓住机遇,找准市场切入点,把胡开文墨厂这个“中华老字号”带入到一个新的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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