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美在黄山梦圆徽州”征文选登徽州是这样走来——一个收藏家的追求

黄山日报 2012-01-11 15:38 大字

□ 江通顺

瓷像的由来

王宏春为难了。中国佛教协会和九华山佛教协会,都要出巨资收藏他的白瓷观音佛像。实在地说,资金出到200多万时,王宏春不是没有动过心。关键是见明堂民俗博物馆,经安徽省文物局批准,于2010年2月1日,在休宁县正式开馆,即受到社会方方面面的热烈关注。省市县一些领导亲临参观指导,可谓声誉日隆。黄山市首家民办博物馆,是王宏春办起来的,既然政府和社会看重这个新事物,总不能为了一些利益将镇馆之宝给卖了吧?王宏春觉得自己多了份担当。何况这尊佛像和自己有很深的缘分。不同寻常的经历,说起来话长。

1992年王宏春在皖赣边境的小山村里,见到了一个老先生。老先生谈吐不俗,待人接物很有礼数,是个退休老师。书房里有个被单包起来的大东西,引起了王宏春的注意。其时,王宏春在收藏行当里已经摸爬滚打了十多年,应该说是行当练就的敏感,让他没有错过一场大戏。他还是找准个机会,掀开了落满灰尘的床单。真是不掀不知道,一掀心大跳。一尊少见的和真人大小的白瓷阿弥陀佛像,立马在眼里击撞出炽烈的光芒。心中的反响,震撼着王宏春。老先生看了看他没说什么,可是老夫人的口气充满反感:你这个人怎么在乱翻?王宏春知道自己失态了,赶紧赔不是。王宏春没料到,近十年的人生插曲,已在一个陈旧的徽派老房子里被自己訇然掀开了序幕。告别的时候,他不露声色地注意起这个村子的方位特征。回来后,他有些魂不守舍,老是惦着那尊高大的白瓷观音。半个月后,他买了条烟几包奶粉,来看望老先生。但他说,不是专程来的,他拿出了一块玉器,喏!为这个路过这里。中午,老先生留他吃了个便饭。但只字不提佛像,只是聊了些家常。一个月后,王宏春熟门熟路地又去了老先生家,他带去了几瓶酒。讲到佛像了,这回王宏春不掩饰对佛像的兴趣。老先生淡淡地笑了,说不是价格的事,是舍不得卖。对心爱之物难以割舍,王宏春深有同感。不能夺人所爱。酒酣耳热,老先生说出了这尊佛像的来历。

那是盛行扫除封资修毒品的“文革”年代。牌坊被推倒了,石块用来修水渠。老房子里的砖雕、石雕、木雕,精美的图像给铲除了。粗暴野蛮的行径,破碎了乡间的纯朴宁静。传言山中庙庵里的菩萨也要给砸掉,老先生闻之心里一惊,那一组景德镇烧制的白瓷佛像,至少是清代的宝物啊!无论如何要给保护下来。一个晚上,他邀了几个亲戚朋友,去了十多里外的庙庵。阴影重压的佛门已无人看管,残破的石阶塌陷着,门窗碰撞的喑哑的响声,被山风吹得老远。老先生躲进了庙庵,像做贼一样怕被人看见,又怕宝物给损坏。他们缩在深重的暗黑里,有人望风有人从架子上将佛像弄开。小心翼翼地鼓捣了半宿,终于在月黑风高的下半夜,用麻绳、杆子、布单将佛像抬了回来。要是被发现了,老先生不是坐牢,也要被批斗啊……

王宏春听得肃然起敬。隔着几年了,在老先生那里,他不再提“买”这个字。但好几回,真的路过了。时间再紧,王宏春也要带些东西去看看老先生。老人家的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时光似箭,一晃七八年过去了。得悉老先生病危了,王宏春再次去探望。老人的大儿子表示,佛像有出手的想法。老先生对下人有过交代,佛像要传一定要传给王宏春。多年的交往,他看出了王宏春是个正经人。其他人,不放心!白佛像到了王宏春手里,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归宿。也不枉了他当年的一番心血。对方出了比王宏春预想的价位高了三倍还多,看着病榻上的老先生和有些破旧的老房子,深深的怜悯之情掠过心头,王宏春不再多说。老先生他们没有出格,收藏这个行当,一要卖个好价钱,二要找个好主顾,对物件就像对自己的儿女一样负责。近十年了,佛像出众的品相,常常弄得他夜不能寐。

王宏春记得,回来的时候,高达158厘米、重达100公斤、手捧莲花的佛像,用布、毯子给严实地包着。那辆昌河汽车一进休宁县城,鞭炮立刻响彻云霄。朋友们早准备好了迎接的阵势。

看出情节和味道

1981年王宏春退伍,在上海闸北一家调剂商行做助理,从此走进了博大精深又充满神秘色彩的收藏天地。开始他只在行里拖拖地擦擦灰倒倒水,但王宏春对于一些瓷器、玉器、紫砂壶等判断,很快进入角色。凭着色泽条纹器形,他能解读里面的信息。能看出真品还是赝品,是当时的仿制还是后来的模仿。关于明清家具的鉴别,他有他的办法。一只手在家具底部摸索会儿,弄一点碎屑烧一下,火焰融入夜色,烟气在空中飘绕着,王宏春用鼻子捕捉着缕缕焦糊的气息,立刻能说出是黄花梨,鸡翅木,还是黄杨木或紫檀。行里的沈老板市场和管理上很有一套,但对有些东西看不准,就来问他。他们常常一起探讨辨别器物的心得体会方式方法。王宏春认为,是大上海给了他智慧,上海九年让他终身难忘受益匪浅。中间,要不是店面拆迁,他应该还在上海。后来他又去北京潘家园待过两年,在琉璃厂、荣宝斋交了不少老师和朋友。上海北京来自世界各地的客商游人川流不息,让他见了大世面,积累了阅历,提升了目力。

去宜兴的一个朋友家吃喜酒。朋友是玩紫砂壶的,博古架的一个旮旯里,一个小小的玉件让他眼睛一亮,不得了!这东西非常养眼。尽管面上或轻或重地蒙着一层灰尘,但却遮不住王宏春的目力和兴趣。朋友告诉他,这东西来自徽州,20多年前,他在休宁县五城一户人家看中了一把紫砂壶,拿在手中反复端详,是程寿珍做的壶。玉件小小的,孤苦零丁的样子,他不想要。但对方非要搭给他,否则壶不卖。没得法子,他只好要了。等于1000块钱买回了两件东西。玉件一直摆在无所谓的角落里。朋友说,我这里的东西,只要你看中,随便拿!这块玉当年算300块,现在500块你拿去吧!玉件捏在手里后王宏春坐不住了,周身被烫着似的不安宁。老婆知道他的习惯,问这东西真的这么好!王宏春不多话,到了宾馆就退房,立即打车回黄山。一到家中,立刻端来一盆清水,洗净双手,他用牙刷一点点地剔掉沟纹里的灰泥,多少年多少代的污垢给清除了。王宏春兴奋地拿在手里,用电筒照给老婆看。小小的玉件如膏如脂晶莹透亮,没有一点杂质。电光到了里面,好像托举起一个梦中的世界,朦胧中含着清晰,清晰里包孕着朦胧。王宏春睡不着了,反复地起来,借着星光借着电光看玉,就像在看电视,他不仅看出了主题,情节,还看出了细节、背景和味道,忘了时间忘了自己。他融进了小小的53克的方寸世界。这是和田羊脂玉。两只鸟头,吻接着处于上端。是明代的把玩件,国家二级文物:独占鳌头。现在已经有人出了很高的价,王宏春没舍得出手。

多年来,王宏春在古玩收藏市场里栉风沐雨走南闯北。他多是收五件东西,留两件下来,卖三件以扩充实力,再行周转。收藏是个很特殊的行当,有一种不能确定的模式,而成熟或精明的藏家,就在这种不确定中相对确立自己的模式和策略。有一回,他在宣城花12块钱买了一枚直径28公分的毛主席铝制像章,再交3块钱介绍费,共计花了15块钱。可在上海沪太路自己的店里,这枚像章却以330美元,和一个老外成交了。黄村是个很著名的皖南古村落,村子有99个门,到处都是高墙厚瓦大屋檐,就像迷宫一样,让人进去了出不来。凭直觉,王宏春知道,这样的村庄是有根基有记忆的,肯定有好东西在里深藏着。果然一张开价2万元的大烟床进入他的视野。

看着精美的明式做工,清晰的木纹,卯榫结构,王宏春没怎么还价买下了。回来一验证,他推翻了烟床是杂木的判断。大烟床的材质,用的是稀少又名贵的鸡翅木。

三十年的风风雨雨,王宏春在收藏行当站稳了阵脚,走出了自己的路子。随着实力增强,在他的视野里,徽州的物什,作为一种特殊的藏品而备受他的关注。不光是喜欢,而是多了一种责任感。得悉一对黄杨木的花插,在日本人手里,打算卖给香港人。几翻周折,他在广州和日本人较量起来,对方是个老手,目光、言语、神态,都没出规矩。应该说王宏春更是技高一筹,他讲出了徽州,讲出了花插的背景和身世。清代嘉庆道光时期徽州的东西,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侵华战争中,被日本人掠夺过去。面对侃侃而谈的王宏春,日本人听得有些目瞪口呆。日本人无法想象,一个有着深厚的徽州情结的对手,如何有备而来。王宏春心想事成,一对黄杨木花插成交了。王宏春认为,自己是徽州的女婿又是徽文化的热爱者,应该为徽州做些贡献。

徽州是这样走来

樊建川是王宏春的一个偶像。放弃官位搞收藏,在四川建起了抗战博物馆,以警示子孙昭示日月,不忘国耻。这事做得好!当然这种境界视野,是需要站在实力基础上面的。记得刚入这个行当不久,王宏春出手了一件,有着老虎腿带穿衣镜的红木家具。3.8万块钱,整整装满一个黑皮的塑料包,就绑在自行车的后座。他和老婆一前一后地从屯溪往休宁赶,走一阵子,停一会儿。明明晓得不会掉的,但就是要停下来看看。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老人要生活费,两个孩子要上学。生活在追着要钱,哪里顾得了许多。终于,手头宽裕了,生活有保障了,视野和想法又不一样了。

一个亲戚告诉王宏春,休宁某村有一张老虎皮想出手。看到老虎皮被报纸裹着,王宏春一惊,再扭头四下望望,老房子的明堂及地面的湿气,在石板上留着深暗的影子,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虎皮会毁坏的。可他不好明说,一则怕对方误会,不晓得收藏虎皮应有的条件。二则怕对方晓得他的底牌,漫天要价。到底是东北虎还是华南虎?他也说不准,这两者价值大不一样。一番讨价还价,价位还是居高不下。无论如何,虎皮必须迅速从这个环境里转移。王宏春不再和对方周旋,他记起了北京叶国立等老先生的话,收藏要钱,但又不能将钱看得太重。何况自己受党受部队教育多年。这个行当有非常重浊的市俗一面,也有非常干净的一面。他接受了对方的价码。后来经复旦大学一个老教授鉴定,这是一张173年的华南虎皮,属于国家一级文物。老虎有2米多长,耳长约7厘米,它头圆耳短,四肢粗大尾长,虎龄19岁。目前已在见明堂二楼,占据了一方墙面。拉开遮盖的厚厚的绒布,只见真空的玻璃柜子里,铺展着一张大虎皮,金黄的色彩里,条条细密的黑纹间隔着横贯其中。

收藏这个行当,常常是得到信息,花了盘缠赶过去,东西却被人家收走了。相差一天半天,甚至几分钟的都有。得像打仗一样地抢时间。一次,得悉某处山里有一件明代的双耳铜瓶,可能还有一组清代的徽墨,王宏春立刻赶去。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盘山的路一圈接一圈地没个完。一个拐弯,车子没控制好,翻到了十多米外的荒野里。等他醒来,自己已在医院的床上,浑身巨疼动弹不得。头皮给揭掉了,面部缝了好多针。要不是树挡住翻滚的车子,自己死定了。后来许多人问起来,王宏春笑笑说,搞收藏是要代价的。他又笑着说,要不是搞收藏,他也死定了。意思是冥冥之中,收藏之神在护佑着自己。30来年,王宏春练就了非凡的感官和火眼金睛。隔着衣袋,听着银器碰击的声音,能辨出真假,判出优劣。扫一眼掂一掂,他能说出象牙过桥书法印章的年代和分量。诸如紫檀蟋蟀罐,青花云龙画缸,五彩寿桃高足盘,鸡翅木花几,红木架子床,象牙罗汉,竹根雕狮子等等,哪一个没故事?它们或波澜起伏或惊心动魄或充满传奇意味。王宏春能告诉你,一堆木块一块玉石,怎么走过了漫漫的岁月。一个村庄,几个朝代,凝聚在一面铜镜,又如何映照出已然灰飞烟灭的历史大事件。所有的古玩器件,都携带着远逝的时光的信息和碎片。他从最初的喜爱,到如今担当意识的建立,是一个必然王国到自由王国的过程。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的全景展开,让他历经了转型期的中国收藏的风云变幻。悄然涌动的纤纤细流,到波涛重叠的开阔襟怀,是时代的呼唤和打造。王宏春说做梦也没想到,国家允许并支持私人办博物馆。这是国力的上升,是执政能力提升的表现。从上世纪九十年代起,他就萌发了建馆的想法。樊建川的事迹更是激发了他的意念和追求。今天见明堂已成省级科普教育基地,王宏春的想法得到了初步实现。他用自己的方式诠释了古文化收藏的乐趣。作为职业艺术品鉴定师,中国收藏家协会会员,见明堂民俗博物馆馆长,他深感责任重大非凡。徽州是个很特别的地域,时光到了这里,好像特别浓稠。3000多件收藏珍品,已将时光的亮度和深度汇聚起来,见明堂不仅在为徽文化的积累、研究、欣赏发挥作用,还在告诉我们告诉未来,徽州是这样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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