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茶香徽韵里
□安庆朱东升徽州,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梦,遥远而神秘。
徽州入梦,是祖父带给我的。上世纪80年代,我还是个少年。每当家乡的油菜花盛开过后,大约清明节后,祖父便离开家乡去了江南,去了新安江畔,去了大山里的老友家,一去就是半月余。回家的时候总见到他带回来的各种包装的新茶。初夏的午后,阳光从窗外照进房子里,祖父拆开这些包装,拿出从铁匠铺里打制好的镔铁茶叶桶,先是细心地在桶底铺上几层黄草纸,再细心地将茶叶倒进桶里,拍打着桶身,再用指尖夹些茶叶添一些进去,直到快到桶口了,再在上面铺上两层折叠着的草纸,放上几个炭块,最后盖上桶盖。我在一旁看着祖父细致庄严的操作,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新茶的香味,我的思绪翩然飞至一个神秘的青山绿水之间,朦胧而美好。
家乡人不种茶,茶叶在那个时代是奢侈品。偶有的茶叶也是本地山冲里的野茶,做工不好而粗粝不堪,冲泡后不香不清不回甘,乡人大多为解渴或消腻而牛饮。像祖父每次从徽州带茶叶回来,那就成了家乡的佳话,那真是一件盛事:仿佛他老人家带回来的不是茶叶,而是他南下徽州府的荣耀,是他带回来的徽州风土人情,是徽州茶叶背后的生动故事。祖父一生爱茶,每天早晨他会汲来家乡的山泉水,用特制的“催子”(家乡一种烧开水的器具)烧好开水,再泡上一杯茶,细细地喝,一直要喝上一天;逢着年节家里来了相宜的客人,祖父才会拿出他珍藏的茶叶相待。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徽州,也不知道茶事,我总是好奇地问祖父这茶叶的来历,听祖父说祁门红茶、黄山毛峰的奇特和珍贵,听他说自己学制茶的趣事、山里茶农的质朴和艰辛……
每年清明谷雨之际,祖父依旧南下,依旧带回徽州的茶叶和故事,带给我更强烈的对烟雨徽州的憧憬。大约在我读高三的时候,我也开始喝起了茶,开始爱上了茶,爱上了和祖父一起喝茶说着徽州府的美好时光。
光阴荏苒,茶的故事在人间烟火中延续,祖父播撒在我心田里的爱茶的种子萌成新苗而恣意地疯长。工作后我也曾到过几次徽州,登临黄山,游宏村西递,到唐模呈坎,逛屯溪老街,多少次沉醉在散发着浓郁的古徽州文化的天地里;但是年少的梦总在这时候酵成渴望的潮水,推拥着我,激动着我——我是那么想走进茶乡,走进大山深处。
庚子清明节前,我和自家兄弟、侄儿一行终于再次到了黄山。我们开着车去的,是要去新安源买春茶。大家兴致很高,纷纷说着各自的茶故事,说着各自开春后的工作、生意。汽车在蜿蜒而平整的柏油路上穿行,春日的阳光照进车里,山间的清风拂过我的面颊,我的视线一刻不离地和这方山水连在一起。从眼前掠过的一片片整饬的坡地茶园,宛如铺开了的绿翡翠;绿茶园里插着一块块粘虫黄板,如黄蝴蝶一样鲜亮而翩然!行进在这青山绿水之间,宛如穿行在世外桃源,让人心旷神怡,超然脱俗。这里有祖父所说的那些亘古不变的茶乡景致,更有新时代黄山茶产地的全新面貌。
车行至新安源有机茶生产采摘基地,接待我们的是公司董事长方国强先生,休宁人,儒雅温厚,说话和气,让人觉得和蔼而亲近,一如我的祖父那样。走进他的会客厅,古色古香,悠然而沉静。待我们坐定后,一杯明前茶就袅袅着香气端放在我们面前。我们一边喝茶,一边听方董谈新安源的前世今生,谈他的有机茶——银毫、毛峰、松萝、珍眉的产销,谈茶产业化的大好前景……
喝完茶,方董建议我们去一条通往景德镇浮梁的古道走走。山间下午的阳光并不热烈,透过淡淡的山岚雾霭射出一道道金色光芒,照得青山溪谷愈发苍幽神秘。古道上的石板已然磨得光滑,它上面踏过多少茶农商贾的脚印,发生过多少平凡而又动人的故事呀。古道两旁照例是青碧的茶园,茶芽吐蕊,一派生机。忙碌的采茶女在胸前或是腰间挎着茶篓,双手正轻巧地“啄”着鹅黄的芽尖,她们沉浸在千百年来劳动者的境界里,淡泊而优雅,平凡而伟大。
第二天上午,我们参观了制茶车间。空旷洁净的厂房里几台制茶机器正在工作,空气中满是沁人心脾的新茶香味。工人们熟练而有序地从事作业,轻松淡然,没有因为我们的到来而改变什么。当年祖父跟我说起过他看到并体验到的制茶的艰辛,眼前似乎再也看不到了;而他说起的大师傅高超的制茶技艺如今也已经传承并融创为高科技手段,徽州茶产业正继往开来,前景会更加美好。
大戏剧家汤显祖说:“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似乎梦到徽州足为他痛心之事,这或许是文人不谙徽州而故作清高吧。而我的徽州之梦由祖父而起,在岁月的流转中萦回不已,让我“痴绝”,而今欣逢中华盛世,梦圆徽州,为我之幸;行走在烟雨村落之间,茶韵悠悠,为我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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